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猫鼠君不语   作者:白何远hy 文案 穿越老鼠。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七五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 配角:包拯,公孙策, ┃ 其它:   【序】   那一日,酒楼里,韩彰失手打碎了一只白玉的瓷杯。   谁想到那酒保竟哭喊道:“白玉堂没了,白玉堂没了……”   原来那瓷杯的名字就叫做白玉堂。   当时惹的众人一阵大笑。谁会想到,几日后,白玉堂为取回盟书孤身进了冲霄楼,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待到众人闻讯而去的时候,冲霄楼已被一场大火吞没的只剩下断壁残垣。那抹孤傲的白,终究消散在众人的视线中。白玉堂,没了。   几日后,那封染着白玉堂鲜血的盟书被人送到开风府,包拯呈奏给仁宗,仁宗大怒,却最终顾及了兄弟情分,只判了个终身不得入京的罪名。   【冲霄案一】杏花楼   《冲霄案》   【一】杏花楼   又是一年春来早,开封杏花儿缀满枝头,远远地望去就见生生被压弯的枝头上,一片攒动的粉色杏花犹如街边行走的女子挽在发间的一片珠花。那粉嫩的花瓣间犹晃着一滚晶莹的水珠儿,显然这场春雨方停了没多久。   街道上湿漉漉的,街边陆陆续续地摆起了摊子。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抖了抖伞尖的雨水,便面带喜色的继续行走。各色呦呵声也此起彼伏的闹开了,好不热闹。   就在这群行色匆匆的人中,就有一人更加匆忙地向前走着。这人一身红色官服打扮,右手上执着一把漆黑的,其貌不扬的刀。再凑近看些,就能见到这人看起来很年轻,面如冠玉,眸藏星辰,实在是难得的好面相。尤其是眼中带着淡淡的暖意,让人见到就觉得舒服。   只是这人此刻正皱着眉,嘴里嘟囔着什么“这个贼耗子……”只是眼中那抹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再看随着这青年人一路走来,这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可不少。而且一个个都是笑着同这年轻人打着招呼:“哎哟,展大人,又来巡街呀?”   年轻人好脾气的一一回以笑脸,只是这笑脸显得有些尴尬。面对众人的问话,年轻人只得一一点头,含糊不清的以“呜呜嗯嗯”来代替,索性也没惹出什么不愉快。   这年轻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据传此人十六岁开始入江湖,就一人单挑黑风寨众,将寨中大当家乃至寨中三大护法和一帮喽啰教训的从此听到展昭的名字就吓得摊在地上抽风,解救下了一大批被抢来的妇女儿童。从此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而且短短两年,“展昭”这名儿就如雨后春笋搬的席卷了整个武林,武林中人皆知南侠展昭武艺高强,不是个好招惹的人。而且展昭这人嫉恶如仇,坏人听到展昭的名字,就真的是腿肚子都下软了。   十八岁的时候,展昭阴差阳错的救下了出巡遇险的包拯,包拯见展昭身手不凡,便请他留在身边。   先前说过,展昭这人天生嫉恶如仇,包拯又是管天下不平事的清官,好官,展昭义不容辞就答应了,同他一起回了开封,做了开封府的护卫。   后来展昭跟随包拯,破了一个个大案,在粉碎西夏入侵大宋的阴谋中,展昭更是立下大功。包拯上书仁宗,仁宗也是个惜才的人,当下一高兴,便在金銮殿上亲封展昭为御猫,兼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只是“御猫”这个名号,也引来了一场误会。   误会暂且不提,就见展昭停下了步子,停在一座楼前。展昭抬头望了望,就见杏花楼三个大字出现在自己面前。眼中的笑意就更浓了。   说起这杏花楼啊,只要是身为开封府的人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杏花楼坐落在开封西街最繁华的街道上,是一座三层小楼,拔地而起,比周围的房屋铺子高了不少,非常的有气势。众人皆知杏花楼的得名有两个原因,其一乃是因为后院中有一株百年杏树,那树又壮有大,像一顶局伞插在地里似的。而每年开出的杏花就像雪一般,非常漂亮。文人雅客都喜欢趁着开花的时候,来一睹风采。   其二,杏花楼最出名的酒水就是杏花酿,便是由后院那株杏树上摘下的花,兑以千里之外湖西泉的泉水酿造而成。其香气悠远异常,只要揭开酒坛盖,就能十里飘香。而其他杏树上摘下来的花,酿出的酒,远远不如这杏花酿。所以这一年四季,杏花楼里的生意都好的不得了。   再来说说老板,杏花楼的老板是一个姓温的中年男子,喜好穿紫色的宽松袍子。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只是长得眉目清秀,而且皮肤白皙,看起要年轻些。只是这样年轻,看起来有些书生气的温老板却喜好留两撇胡子,高兴的时候两撇胡子一颤一颤的,实在有趣的紧。   而且温老板为人风趣,脾气温和,从不跟人眼红脖子粗的。只是这温老板有个特点,就是好打抱不平。哪里有不平事了,只要他知道,就立刻站出来,势要平了这不平事不可。   这点就与展昭很像,所以二人打从第一次见面就很聊的来,从救济平民打抱不平一直聊到拯救天下苍生,两人越聊越投机,无不表现的相见恨晚,一致决定这朋友两人便是做定了。   没事的时候,两人就喜欢一起喝上俩盅,大谈平生志向好不愉快。只是某耗子一见他跟温老板一起喝酒,就给他脸色看,啧啧,实在不好整啊。   可是一想到那耗子别别扭扭又死不承认的模样,展昭的唇线就调皮的往上直翘呢,真是不听话的紧。   揉了揉渐渐僵硬的脸皮,展昭呼了口气,摆出一副比较严肃的表情,攥紧手中的巨阙,便抬腿走了进去。帮忙招呼的小二是一个名叫小六子的小伙子,年纪不是很大,长着一张娃娃脸。整天乐呵呵的,见人就笑,不过为人机灵又圆滑,很是讨喜。   这常来的客人里,小六子看展昭最顺眼。毕竟人家年轻有为,又长得好,讲话也是斯斯文文的,从不大声讲话,甩那些不知粗鲁为何物的人□□条街。所以一见到展昭,小六子就连忙走了过去,高声招呼着:“哟,展爷您终于来了,五爷已经来了有会儿了。”   再来这展昭跟自家老板熟的跟亲兄弟似的,小六子这称呼也从展大人变成了展爷,别说有多亲切了。每每见到展昭的时候,小六   的脸都能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这小六子笑得真喜庆,展昭点点头,面子上还是笑的温润如玉:“嗯,绕了点路,耽误了点时间。”   小六子打量着展昭,见他眼底深深的黑晕,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夜,跟只竹熊似的。憨里面透着分精明。小六子眼睛眨啊眨,脑补展昭挑灯辛勤翻看着案卷之类的东西,不知疲倦,眸子尽是了然的模样,一脸的崇拜的对展昭直竖拇指:“展大人都是为了让我们安居乐业,每日都要巡街,真是辛苦了。”   一双猫儿似的眼珠子无辜的眨了眨,展昭这下真有些囧了,说实在的,他这人真的不经人这么夸的,浑身不自在。看着小六子恨不得掬上一把同情的泪水的样子,展昭连连点头应着:“啊哈,那什么,应该的,应该的。我先上楼了。”   “哎哟!”小六子一拍脑门,在心里将自己啐了个百八十遍,有些懊恼的说道:“瞧我这张嘴哟。展大人您快上去,别让五爷等久了。小六子这就让人送菜上来。”   展昭故作深沉的点点头,目送他风风火火的离开,那身段,蛇扭一般的绕过桌椅板凳,那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展昭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小六子还是这么活泼啊。   想是这么想,展昭还是抬腿跨上了楼梯。不用任何人带路,展昭熟门熟路的直奔一个方向。不消片刻,展昭便来到三楼的一间雅间前。只是看到那合紧的门,展昭嘴角已经控制不住的向上翘了翘。   推门的时候,顺便用手扒拉下嘴角,下去,又上去……   展昭懊恼的发现,嘴角的笑好像弄不下去啊……   所以门开的时候,白玉堂抬头望过去,就看见展昭似乎有些懊恼的捂着自己的脑袋,仿佛一只偷腥没偷着后悔的用小肉爪拍脸的猫咪。其实是想挡着那总是平复不了的调皮嘴角呢。   另一只手还冲白玉堂摆了摆,打招呼:“玉堂。”   白玉堂抽了抽嘴角,一肚子的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提不起来了。展昭这样子,该死的顺自己眼。   当然这一切白玉堂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展昭这个模样与他养在陷空岛的猫,每每被他□□之后的样子神似啊,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   好想□□啊……   白玉堂轻咳了声,挑了挑眉,收回视线,看也不看的就将自己刚刚倒好酒的酒杯扔了出去。   这一扔,恰好是向着展昭扔过去的。展昭也不急,耳边听着那呼啸而来的风声,身子也不见动,下一瞬,白瓷酒杯就被叼在了嘴上。展昭耸耸鼻子,淡淡的杏花味儿,感觉真不赖啊。   这一接,原本盖在脸上的手也放下来了。   展昭眼底下那两个大大的黑圈,白玉堂可是看得真真儿的。白玉堂差点没忍住“噗”出来,好在没喝酒,不然就要喷出来了。   这人到底有多久没睡觉了,才能变成这样?白玉堂就觉得肚子里的那团起瞬间就起了,顺便不知被谁趁机点了把火,那火就着那气烧的好不热烈。   “展、昭!”白玉堂磨牙,硬生生将这俩字咽进喉咙里。   一个没注意,白玉堂手下的黄梨木桌子少了一个角。   “啧啧,”展昭却仿佛没注意到,动了动嘴,一仰头迫不及待的将酒一口饮尽。当酒缓缓从喉头滑下去的时候,那种绵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简直让人欲发不能。半晌,捏着酒杯,展昭砸砸舌,心满意足的哼了声,半眯着眼,活脱脱的一只慵懒的猫儿:“真是好酒!”   由衷的赞叹,展昭眼瞳闪了闪,便看到不远处的白玉堂正靠着椅子,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眼珠子瞪着他,那表情实在难以捉摸。   “这年头倒是稀奇了,这好好地猫儿竟向着竹熊的面相长了。展大人真是了得。”白玉堂难得戏谑似的说道。   白玉堂话一出口,就见到展昭原本想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却突然颓然的放下手,低下头,盯着手中的酒杯看。那模样,好像是在反思一样。白玉堂稍稍平了怒气,放缓了语气,试探性的问道:“猫儿?”   白玉堂暗想:这猫儿莫不是生气了吧?这猫儿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展昭默默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而自己真正想的是:可不是会喝了吗?这酒杯白玉堂喝过的吧……   展昭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百只白色的耗子在整齐的跳着大腿舞,左、右、左左、右右……好匀称的一条条大腿,白花花的啊……   白玉堂皱眉才想站起来,对面的展昭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此时的白玉堂半站在靠窗的地方,窗外一株硕大的杏树他看得真切。一大片似云若雪的杏花儿开的热烈,可比开封大街上的那些杏花要惊心动魄的多。从展昭这里看来,白玉堂仿佛是直接坐在一片杏花海里,眉目轻佻,衬得他本就教人惊艳的面貌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展昭此时心里直颤,那一百只耗子大腿扭的再好看也没眼前这位风情万种啊。展昭仿佛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半个身子陷进泥潭里了,可是,他不想爬上去啊。   “……怎么?”白玉堂被他看得心慌,这猫这么看着他做什么?不知道那双猫儿眼能闪瞎人眼吗?白玉堂挑了挑眉,动了动身子,岔开视线继续道:“一杯酒就醉的开不了口了?”   没有答话,展昭突然向白玉堂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声。白玉堂知道,展昭这是故意的。这猫身子骨架轻的跟只猫似的,走路压根听不到声音。现在这声音跟两三百斤大汉走路似的,就差地动山摇了。   偏偏,展昭走的还慢,这一步一步仿佛踏进心里一样。白玉堂盯着那眼睛,竟忘了动。   终于展昭走到白玉堂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润如水的眼睛,只是换了个角度看,竟变得很有魄力。白玉堂愣了楞才意识到展昭如今离他这么近,甚至能嗅到展昭身上青草一般清新的气味,白玉堂只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混乱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展昭和自己就没有这么靠近过了。只要一想到那件事……   白玉堂深呼吸,伸出双手,作势要推开展昭,却不料,展昭突然俯身,近到擦着白玉堂的耳朵唤了句:“玉堂。”   白玉堂一颤,耳朵本就是敏感的地方,尤其被人这一口热气吹得,尤其吹这口热气的人还是展昭。白玉堂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思绪什么的,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了。   趁势,展昭又道:“玉堂,最近开封好忙。今日若不是来见你,都没时间休息。”   展昭等了等,没得到答复,展昭迟疑的问了句:“玉堂?”   白玉堂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拳头攥的老紧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满是隐忍。   大口的喘了口气,白玉堂低哑的声音响起:“展昭。”   “嗯?玉堂,你说。”   话音未落,一记拳头带着风声之冲展昭的面盘而去,势如破竹。伴着 白玉堂嘶哑的声音,“你这个混蛋!”   展昭来不及躲,硬生生的吃下这一拳。只听到“咔擦”一声,鼻梁一阵吃痛,展昭愣是被这拳逼的倒退了两步。只落下一个到抽气声:“嘶!”   白玉堂揍完人,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一双桃花儿似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展昭,愣是瞪出了满满的血丝,像一只受伤后发狂的野兽。   展昭完全愣住了,白玉堂的这一手,他是完全没有想到。白玉堂刚刚说他什么?混蛋?嗯?   “玉堂……”一开口,鼻血跟瀑布似的喷涌而出,展昭连忙用手捂住,不解的问道:“玉堂,这是作甚?”   “展昭,你明明有了月华那丫头,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呵……”白玉堂突然跌坐在地上,垂着头,声音无尽的凄凉:“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不对,是我不该先招惹你。什么猫鼠之争……”   “你要成亲便成亲……”   展昭默默看着,喜好干净人儿就这样坐在地上,一句句的说着违心的话。   展昭默默看着,喜好干净人儿就这样坐在地上,一句句的说着违心的话。就这么看着,觉得有些心酸,可是说句实话,展昭心里是在窃喜的。   展昭走到白玉堂身边蹲下,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插口道:“玉堂。”   “……可是白爷爷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与丁姑娘的婚约解除了。”   “为什么你和丁姑娘婚约解除了……”   展昭:“……”   白玉堂:“嘶——”   展昭:“呵……”   白玉堂:“你、你、你——”   展昭:“我、我、我……”   白玉堂深呼吸一口气,将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缓缓地吞了下去。看到展昭一脸倒霉媳妇的样子,白玉堂抽着仍有些僵硬的嘴角冷冷的开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着白玉堂还二缺似的吼了一嗓子“威武——”   脑子里就展昭那句“我与丁姑娘解除婚约了”,转啊转,比那山路十八弯还多绕了两弯,直勾的他的那颗七巧玲珑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恨不得跳脚,骂上一句“直娘贼的”来抒发这短短片刻之间自己心路的那一段斗转千回、峰回路转。   展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絮絮叨叨:“上次我不是去了茉花村,别瞪,就是你让我以后不许踏上陷空岛那次。我那次是正儿八经的去和丁姑娘解除婚约的,你还误会我……”   白玉堂一记眼刀扔过去,“好好交代,攀什么关系?!”   这耗子是真炸毛,展昭立刻认真对待,背挺得笔直的,眼神立刻直视成斗鸡眼状态。这话说的中规中矩的,只是鼻子血崩了,怎么听都带着股闷闷的感觉,一股子鼻音听着反而觉得有趣。   抹了把鼻血,展昭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了身后,继续交代道:“那天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有跟你提前商议就直接去了。后来婚约解除了,你却跑来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我想跟你解释,你跑的比啥都快。前几天你来消息的说今天到,我就琢磨着怎么跟你解释呢。然后整夜整夜都睡不好,瞧瞧我这黑眼圈,就是怕你不听我的解释,怕你不原谅我,怕你难过。”   白玉堂瞥到了展昭糊了满手的血,以及背在身后的动作。展昭知道白玉堂爱干净,怕见到这些血污模糊的东西,所以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如果这都看不到,那就真的是瞎子了。   猫儿眼闪了闪,展昭继续道:“说实话,我跟别人说话从未有同你说话这么小心,越发显得我嘴笨拙。可能我表达的不够,可是玉堂,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我叫名字的。”   白玉堂浑身一怔,的确,自从认识展昭以来,他身边的人,不是连名带姓的喊,就像王朝马汉,就是喊着外号,例如虎子,又或者包大人,公孙先生这样的敬称。直接被叫名字的也就只有他白玉堂了。   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就是这滋味了吗?   也不等到白玉堂回答,展昭伸手掏出怀中早已备好多时的东西,伸到白玉堂面前,缓缓张开手掌。一只白玉的猫儿卧在展昭的手掌心里,衬着掌心的血迹,越发显得晶莹剔透,当中穿着一根细长的红线,线头垂在半空之中。   不用太多的表情,展昭一字一句说道:“玉堂,我今天将这个叫展昭的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你面前,你敢收下吗?”   不用太多刻骨的表情,不用太多刻骨铭心的话语,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反问就已经足够。   白玉堂,展昭将他自己送到你面前,你敢收下吗?   这贼猫儿,这种时候也要激他一下吗?可是直娘贼的,心口要融化了。   白玉堂颤抖着伸出那只手,缓缓地,缓缓地覆盖在展昭的手掌心上,掌心与掌心交叠在一起,一瞬间透过彼此血肉皮肤传递来的滚烫仿佛要把人烫化了。   不需要说话,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彼此了解不是吗?展昭与白玉堂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相互凝视的两个人渐渐地,渐渐地越靠越近,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都喷在对方的脸上……就这样发展下去便是极好的……   往往这时候,总会出来一两个煞风景的人。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陡然响起。展白二人一惊,分别向后摔去。堂堂南侠,堂堂锦毛鼠,就这么跌坐在地上。两双眼齐齐盯着那缓缓走进来的一双上好的锦缎靴。   【冲霄案二】花前月下   且说一猫一鼠互相表明了心意,正互看的不能自拔的时候,被那声敲门声给生生地截断了,好不煞风景。二人堪堪后退的后果就是双双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转瞬之间瞬息万变,饶是白玉堂平日里面瘫的脸上,表情也是丰富多彩的。若是此地有第三个人在,肯定要拍掌喝一声:“精彩!”   所以在那双锦缎靴踏进来的时候,白玉堂的脸色就变了变,尤其当他顺着那双鞋向上看去的时候,一张白净的面皮瞬间黑的跟什么似的。   “温、宥!”白玉堂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相比较白玉堂一副恨不得将人抽筋扒皮的面瘫模样,展昭的表情就和蔼可亲的多了。尤其是见到来人的那一刻,猫儿眼里就一亮,跟猫见到小耗子似的,那叫一个高兴啊。   仿佛没听见白玉堂带着敌意的声音似的,展昭一溜的蹦跶起来,两三步走到来人的面前,只差逮着人手就直接握住了。展昭欣喜道:“温兄何时回来的?”   听展昭这话便知,这来人就是这杏花楼的温老板。一撇八字胡须贴在那张甚至可以说清秀的面庞上,气度可见一般。身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气息,温宥扫了眼默默站起来的白玉堂,不动声色的接下展昭的激动,朗声答道:“刚回来的。听小六子说贤弟与白大侠在此,故想来打声招呼。哎呀!贤弟这脸上血是……”   展昭一愣,赶忙回答道:“进门时没看路,磕门上了。没什么大事。”   堂堂南侠竟有磕门上的时候,说出来有人信吗?   “原来如此,”好在温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了展昭,这才移开了视线,看着展昭身后的白玉堂,微笑着道:“温某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白玉堂阴沉着一张脸,将温宥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以前没这感觉呢?这人虽然是在微笑,总觉得很不得劲。这笑太过于肤浅,流于表面,好像不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眼前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当然了,白玉堂心里这种种对于温宥的别扭,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因为这人跟展昭关系比较好,而自己在吃醋。   白玉堂还没应答,展昭就先一步代劳了:“怎会?温兄能来世小弟的荣幸。”   这话一出口,自然一喜一恼。喜的是温宥,面上的笑更加温和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展昭叙旧;恼的自然是白玉堂,好气愤被破坏了不说,还多了个人跟他抢猫,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   掌心里的那枚可怜兮兮的猫玉佩被他攥的死紧,仿佛手里捏的不是玉佩,而是展昭本人。   展昭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冷,这才想到白玉堂还在自己的身后呢。自家耗子一直不太待见温兄,今日居然一高兴起来就失了分寸,就这一转身的功夫,展昭的身后就湿了一片。   白玉堂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样面瘫到连自己都分不清表情,展昭就知道坏事了。这耗子十有八九生气了。俗话说的好,一个耗子九个傲娇,剩下一个特别难搞。白玉堂偏偏这十只耗子的特性都占全了,而且还死别扭,一句话不对就能搅得自己天翻地覆。一瞬间,展昭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轻咳了声,展昭小心翼翼地道:“咳,玉堂,怎么不说话?”   白玉堂挑了挑眉,双手环抱——说啊,怎么不继续叙旧了?   毕竟一起呆久了,白玉堂抛过来的眼神,展昭哪能看不出来?   展昭皱眉——玉堂……   白玉堂冷哼一声,瞅着这猫眼里的那分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然后移开了视线,将自己的不满发挥到极致。   短暂的眼神交流以白玉堂单方面收回而告终,展昭嘴角抽了抽,就听到身后温宥的声音传来:“说了这么久,你们应当饿了。不如先上菜吧? ”   展昭一愣,连忙点头道:“好,上菜上菜,温兄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饿了。是吧,玉堂。”   展昭说着走到白玉堂的身边,趁着温宥转身去叫人送菜的当儿,一把抓住身边这只别扭耗子的手,从白玉堂的手中摸出玉佩后,也不等白玉堂反应过来,就自作主张的扯开红绳套在白玉堂的脖颈上,将玉佩塞进白玉堂的领口里时顺便摸了把白耗子的脸,紧绷的厉害,不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手啊。   展昭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白玉堂本能的一把拽住这只贼手,低声问道:“臭猫作甚?”   “还能做甚?”展昭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裂开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凑近他耳边调笑着说道:“玉堂,你都收了展某的聘礼,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始乱终弃?白玉堂被他说的一愣,直到听到展昭在他耳边低笑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调戏了。而且还是被那只腹里黑黑的贼猫调戏了。是谁说着猫老实听话,憨厚仁义,分明是一肚子坏水!白玉堂冷笑一声,握拳,手肘往后用力一击,重重的撞在了展昭的胸膛上。展昭闷哼一声,就见白玉堂缓缓收回手,歪着头,斜看着展昭,一口大白牙可真够白的,白玉堂心情颇好似的调笑道:“白爷爷不介意大义灭亲。”   展昭看着眼前这张言笑晏晏的脸,看得出神。   这张狂的模样,这绝世无双的容貌……   这世间只有一个白玉堂……   何其有幸,遇见白玉堂……   原本是想看着猫吃瘪,没想到这猫竟盯着自己看得不眨眼,白玉堂倒有些不自在了。展昭心里想的什么,他猜不到,但是他知道此时的展昭应当很开心。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一眼仿佛经历了万年,沧海桑田。   后来展昭每每回忆起来的时候,总能想起那天自己在白玉堂的眼中看到的自己,一脸的平静。那是一种心安,因为找到归宿的满足。白玉堂是他的归宿,可是当他想将这话同白玉堂说说,说上百遍,千遍,甚至是万遍,又或者只有一遍也好。可是,白玉堂不在了啊,他跟谁说?   后话暂且不提,说道展昭白玉堂二人正看着,门外响起了小六子的声音:“展大人,白五爷,现在上菜吗?”   两人一惊,待小六子得了允诺进来的时候,就见展白二人互相背对着,一人摸画影,一人仰头看屋顶,莫名的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怎么感觉展大人跟白五爷跟以前看得时候不一样了呢?不过这一红一白站在一起,相当的和谐呢。小六子眯着眼笑道:“上菜吧。”   话音未落,就见三四个小厮打扮的人端着瓷碟,鱼贯而入,井井有条的将菜端上了桌。这二人低头一看,皆是吓了一跳。   呵,好家伙。   只见满桌放的都是鱼啊,煎炸煮闷炖样样齐全。根本就是全鱼宴的架势。小六子站在一边,上一道菜就说一种名字。   “剁椒鱼头、苏鱼片、炒鱼片、熘鱼片、清蒸甲鱼、爆炒圆鱼、鱼头豆腐……凉拌鱼丝、芝麻鱼条、香辣鱼肝、蛋皮鱼卷……”   一气说了二十多道菜名,还全是跟鱼有关的。吃惊归吃惊,白玉堂还是很快明白过来,追问小六子:“白爷爷何曾点过这些菜?”   小六子刚想回答,就见温宥端着碗鱼汤大步跨了进来,微笑着说道:“小六子,你先下去吧。”   小六子何等机灵,听到自己老板的话,连忙殷勤的与展白二人做别,一溜烟的跑下了楼。   展昭也觉得奇怪,盯着他问:“温兄这是何意?”   “愚兄见你似乎休息不好,清瘦了许多。应该多吃些自己喜欢的菜补补身子,所以才临时改上这些菜。”   温宥端着汤走近道:“这鱼汤不仅能明目,而且还有助于睡眠,五爷应当不会不允吧?”   这么一大桌子菜临时起意做的,骗鬼去吧。才平的气又蹿上来了,这话说的好似白玉堂点的菜对展昭的身体全无好处似的。而且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温宥笑嘻嘻的说的这般言之凿凿,而且顾及着展昭与他的关系,白玉堂就是有脾气也不好发。   见白玉堂不反驳,温宥笑着将汤碗放在桌子上,顺手盛了碗汤递到展昭的面前道:“贤弟先来喝晚汤暖暖胃。”   展昭接过汤,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才有些歉意的说道:“不瞒温兄,展某近日有些过敏,公孙先生嘱咐过不能碰鱼类。”展昭顿了顿,又道:“所以温兄的好意展某心领了,这全鱼宴,就当展某为温兄的洗尘宴。”   说话间,展昭已经掏出银子,摆放在桌面上。   “展某突然想到有些事没处理,就与玉堂先回去了。还望温兄吃得愉快。”   “既然贤弟有事,愚兄就不勉强了。今个是愚兄不好,不知贤弟过敏,自作主张做了这些,还望贤弟莫要生气才是。”视线扫过桌上的银两,温宥道:“这银子贤弟还是收回吧。”   展昭连忙道:“温兄只管收下就是,与兄弟客气作甚?”   温宥原还想推辞一番,瞧见展昭一脸的坚定,这才点点头,“那这银两愚兄就先收下了,待贤弟下次前来,愚兄定奉上一桌,保准贤弟喜欢。”   “有劳温兄,展某告辞。”展昭说着,便与白玉堂双双退出房间。   待二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的之后,温宥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只见他伸手一捞,捞上那锭银子,握在掌心。   待到他拂了衣袖离开的时候,一片雪白的银屑飞过。   开封大街上。   自出了杏花楼,白玉堂就用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盯着展昭看,直看得他一脸迷茫。这才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哟,猫儿,你过敏,为何白爷爷不知?”   展昭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咳,回府里让大娘做炒面吃吧,怪饿的。”   这明显敷衍加转移话题白玉堂怎会不知,只是展昭这样的反应,只会让他觉得有趣,只想继续逗弄下去。所以白玉堂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快说,为何你白爷爷不知道?嗯?”   这耗子是故意戏弄自己来着,可是这耗子用这样略带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自己,注视着自己,那种满足感,真的不是用语言能说的明白的。展昭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白玉堂低声道:“你不喜欢温兄……”   白玉堂抢白:“谁说不喜?”   展昭看着那双分明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展昭心里欢喜的很,表面上却表现的有些纠结的问道:“你真喜欢温兄?”   白玉堂扬眉,想都不想的答道:“自然是。”   走了两步不见跟着的脚步声,白玉堂疑惑地转过头,就见展昭站在原地,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白玉堂试探性的喊道:“猫儿?”   展昭索眉看了过来,猫儿眼里不知为何多了许多委屈,展昭轻声问道:“那我怎么办?”   白玉堂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了,那许多委屈映衬着眼底深沉的黑眼圈,就觉得更委屈了。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白玉堂冷哼一声,有些不自在的一扭头:“嗤。谁理你这臭猫。”   明白白玉堂心里的别扭,展昭快步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侧脸,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看似无意却咬字清晰的说出这样的话:“不理我,为何挑在温兄不在的日子来杏花楼?”   白玉堂本就被他瞧得面皮一紧,又听了这话,跟炸了毛的耗子似的,有些恼意的说道:“白爷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与你何干?”   低吼出这句话,白玉堂立刻使了轻功,凌空一跃,在众人的注视中,渐渐远去。那一身如雪白衣在日后的日子里,夜夜入梦,却不见了入梦的人。   展昭也不急,慢悠悠的晃荡在开封大街上,顺便买了一坛子烧刀子,这才回了开封府衙。   今晚的月色好的离奇,虽然是半弯的月牙儿,还是映得大地一片清澈明朗。   开封西院厢房的屋顶上,白玉堂坐在屋顶上,仰着头看着头顶的那片月光。越看越觉得眼熟,半晌,白玉堂突然轻笑出声,“猫儿你瞧,这月亮像不像包大人额头上的那枚?”   被唤猫儿的人此刻正枕着他的大腿,怀里抱着一只空了的酒坛子不肯撒手。浅浅的呼吸声中,展昭闭着眼,睡得香甜。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唇边还挂着一抹笑。   白玉堂一低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大概是真的没睡好觉,才会跟自己说着说着就这么睡着了。展昭这个人,平日里就是好脾气,连睡觉也是这么的安静,一夜睡下来连个身也不用翻。   想一想,就笑得停不下来。明明那么多人,当初怎么偏偏就招惹了他?   白玉堂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指尖沿着展昭的额头一路向下摸索而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鼻梁下温热的呼吸,这一切的一切,白玉堂睁大眼睛,看得仔细。当年盗三宝时见到这人,发现竟是与自己一同打抱不平的人,那种惊喜,失望,交织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过的滋味。如今,这人就在自己面前,怎么摸也摸不够,怎么看都看不完。   怎么办?烧刀子好像烧着了心脏,烧的白玉堂的眼泪“啪啪啪”的砸下来,也是滚烫的惊人。   可是白玉堂分明是想笑的,他想起大嫂的话。他现在可以像大嫂证明她的话是假的,他白玉堂不是没心的。   怎么办猫儿,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啊。   睡梦中的展昭仿佛受到什么感应一般,呢喃的说着闷话:“玉堂……不要离开我……”   白玉堂俯下身,贴着展昭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句话。得到了承诺,展昭又笑着睡了过去。   白玉堂说的是——即使粉身碎骨,万箭穿心,我都不会离开你。   有些话一旦说了,就是一语成谶,追悔莫及。   白玉堂再抬头的时候,天边已经破晓。   原来已经天亮了。   【冲霄案三】变故   “哈啊~”马汉伸了个大懒腰,这才弯下腰,汲了些井水洗脸。井水冰冰凉凉的,浇在脸上,扫除了困倦,整个人都清醒了。   深呼吸一口气,闻着飘来的各种花香,马汉心情颇好的出了东边的院子。今日不用巡街,可以留在府中休息。而休息的早上还起这么早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厨房王妈的第一笼包子了。王妈蒸的包子不仅皮子香甜,里面的馅儿也绝不含糊,都是上好的猪腿肉,咬起来鲜嫩多汁有嚼头,开封府里的众人都喜欢的很。   穿过回廊,马汉走到厨房门外就开始叫嚷起来了:“王妈,包子蒸好了吗?”   王妈也不含糊的大嗓门应声:“ 马上就好,马护卫今天来的可够早的啊。”   马汉挠挠头,笑嘻嘻的走进了厨房。一股包子香味就扑鼻而来,马汉耸耸鼻子,忍住流哈喇子的冲动,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赞叹道:“王妈,您这包子真香。”   灶台间走出来一个比较壮硕的妇人,皮肤不知是不是油烟熏的,有些黑,长得倒是普通。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乐呵呵的答道:“不是我王妈自夸,我这手艺,可不比李记的差啊。”   李记是开封最有名的早点铺,就开在开封西街。每日早上买早点的人多得吓人。而李记里最有名的就是大肉包子,皮薄馅多,说十里飘香也不为过。   马汉赶忙附和:“分明王妈做的包子更好吃嘛。”   王妈被他恭维的直乐,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擦了擦手,走到灶台边,边掀开蒸笼,边问马汉:“要几个?”   马汉连忙回答:“五个!”   王妈麻利的拣出五个大肉包,将碟子堆的满满的,一转头,立刻惊喜道:“五爷也要吃肉包吗?”   王妈这一问,马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思索着,五爷?什么五爷?哪个五爷?所以当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的白玉堂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连说话都带着中风之后的抽搐结巴:“白白白……”   “白五爷!”王妈好心的给他提了个醒,目光又重新放回到白玉堂的身上了。王妈只觉得白玉堂这个小伙子真俊(zun第四声)呐,要是自个儿年轻个二十岁……呵呵……   毕竟是春天容易做梦,也情有可原。   对于马汉的那个插曲白玉堂也没放在心上,只对王妈道:“五个肉包。”   马汉默默地捏捏自己的腰,望天,心里暗想:这白玉堂看起来精瘦精瘦的,没想到也这么能吃嘛。   王妈连连哎了好几声,将手中拿好的包子递了过去。白玉堂想也没想的接过包子,对王妈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便是这轻轻地一点,也足够王妈去回味的,倒是马汉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到手的包子被人半路截去了,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   白玉堂端着包子,使着如影随形的步法,片刻间就已经回了展昭的小院。展昭正汲水洗脸,听见动静,停下动作看了过去,极为平常的唤道:“玉堂。”   “快洗,洗完一起吃包子。”白玉堂晃了晃盘子道:“这包子可真香。”   快速的抹干脸上的水珠,展昭走了过来,“王妈做包子的手艺一直是开封一绝,玉堂喜欢就多吃些。”话 没说完,嘴里就让白玉堂塞了一只包子。   展昭咬了一口,看到白玉堂眼睑似乎肿起来了,凑近白玉堂皱眉问道:“眼睛怎么肿了,是不是没睡好?”   白玉堂不自在的偏过脸,躲开展昭要探过来的手,捏着一只包子开口道:“还不是醉猫没品,扰人好梦。”   “呃……”展昭尴尬的收回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下次展某再发酒疯,玉堂只管将展某踹出屋外就是,不用客气的。”   白玉堂沉默半晌才嘟囔着:“谁稀罕踹醉猫。”   “是是,白大侠大人有大量。”展昭随声附和着。这别扭的耗子,若不是时机不对,展昭真想乐出声来。只听白玉堂又道:“猫儿,大哥来信让我回去一趟。”   展昭赶忙问:“可是岛上出了什么事?” 白玉堂转过头来,轻轻摇了摇,“不是什么大事,解决完了我就回来,不用担心。”   展昭沉思许久方问道:“嗯,几时出发?”   白玉堂抬头看着那双关切的眼眸,沉默片刻答道:“吃完包子之后。”   展昭一惊,“这么急?”   “四哥寅时就到了开封码头,我想陪你吃早饭……”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白玉堂垂下了眸子。那两排睫毛刷的人心痒痒的。   这样的白玉堂怎么可能不让展昭心动?为了这一份心动,展昭向前跨了一步,发乎情,伸出双手一把将白玉堂搂在怀里。   白玉堂的心脏猛地一跳,展昭维持着这个动作,左手抚摸着白玉堂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梳理。而后托起白玉堂的后脑,低下头去,嘴唇蹭着白玉堂的唇角,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战栗,嘴里的话碾压在唇齿之间。   “唔……猫……儿……”   明明呼吸急促的像要炸开一样,展昭却偏偏吻得很轻,仿佛亲吻的是一块美玉,一块至宝,可是展昭知道,他只是白玉堂。任何美玉,至宝都比不上的白玉堂。   唇上缓缓地流连,破碎的声音从两人交叠的唇齿间一点点溢了出来。   “玉堂,早些回来……”   白玉堂也由一开始的惊愕变为搂紧展昭的腰,感受着独属于展昭的气息。这是属于他的,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妙,以至于两人分开后,白玉堂还忍不住舔了舔唇。   展昭笑得意犹未尽般看着白玉堂道:“味道果真好。”   轰的一声,白耗子瞬间变成了红耗子,引来展昭哈哈大笑。白玉堂涨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展昭,对于这没脸没皮的猫儿,白玉堂是真的没辙了。   后来二人好不容易吃完包子,展昭将白玉堂送到码头,果然看到站在船上的蒋平。一见白玉堂就急着将人往船上带,见到展昭也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展昭原想细问,蒋平却已经被白玉堂推进了船舱。   再出来的时候,只剩白玉堂一个人,站在船尾,迎风而立。   一猫一鼠两两对视,皆是抿唇笑而不语。   船渐行渐远的时候,展昭突然摸了摸嘴唇,弯下眼角,微笑着说喊道:“我等你回来。”   直到码头在眼中已没了踪影,蒋平这才从船舱中走了过来。站在白玉堂的身边,蒋平终于忍不住问道:“五弟,你真的不跟展小猫说这事?”   白玉堂眯着眼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反问道:“为何要说?”   “此去凶险,两个人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况且依小诸葛传来的话,那冲霄楼凶险无比,里面机关重重……”   白玉堂转过头,平静的看着蒋平,只是眼中的认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蒋平一怔,因为他知道,这次白玉堂是铁了心了不会让展昭参与的,自己说再多话都无用。   半晌,蒋平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但愿此去,不会出什么变故啊。   刚下了船,两人就马不停蹄的向白府而去。   白府是白玉堂在陷空岛上的宅子,白玉堂带着白福住在里面。里面还有白福找来的一些丫鬟小厮厨娘帮工,没有认识展昭之前,白玉堂便时常回一回宅子,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自从认识展昭之后,就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   此次直奔自己的府邸是因为蒋平说小诸葛沈仲元正在自己的府上,有要事相商。说来与沈仲元的认识其实也是巧合,两人都爱美酒,便是因为一坛酒,两人聊成了朋友。   前事不提,且说白玉堂与蒋平没有多久就到了白玉堂的宅子前,白玉堂纵身一跃就从马背上飞奔而上,直接越过自家大门,飞进了院子里。身后蒋平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五弟!五弟!”   这哪还喊得到啊,如影随形的轻功有多厉害蒋平怎会不知。无奈地摇摇头,蒋平也一跃下马,连着白玉堂的爱马疾风也一并牵进了府中。   再说白玉堂,使了如影随形的功夫,不消片刻就已经来到大厅之中。三位兄长已经在厅中恭候多时了,斜上角的地方还坐着一个面生的年轻人。白玉堂一眼扫过,就拱手同自家兄弟打起招呼:“大哥,二哥,三哥。”   卢方先一步站了起来,迎了过去,欣喜道:“五弟呀,终于回来了。”   白玉堂却是不与他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哥,沈兄在何处?”   卢方此时才反应过来,指着那边坐着的年轻人说道:“忘了说,这位小兄弟名为柳青,小诸葛的消息便是由他传递来的。”   那年轻人便站了起来,冲白玉堂作了一揖:“白五爷,在下柳青,仲元兄不便前来,所以托在下前来告知各位义士一声,那襄阳王意欲谋反,已在襄阳建造一座宝塔,名唤冲霄。塔内机关重重,危险异常,无人可破。而那造反的盟书就在塔内最高层!”   徐庆“啪”的一声,一掌击在身边的矮凳上,那凳子不堪力道,“啪啦啦”的碎成一片片木头片子。徐庆恼怒道:“直娘贼的襄阳王,干的都不是人干的事!”   “三弟先勿恼,且听柳公子说下去。”卢方赶忙劝道。   白玉堂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真的无人可破?”   柳青抬头看了他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答道,“仲元兄曾说过,世间能破此塔之人,除了白五爷别无他人。只是……”   “那不成。”韩章大手一挥截断了话,他道:“如你所言,这劳什子的冲霄楼机关重重,俺们老五虽然在这方面的确是天赋异禀,就算老五能破了那楼,谁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反正俺不同意老五去冒险。”   韩章说的话大有道理,在场众人一时面露难色。白玉堂才想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蒋平的声音:“恐怕,不去也不成了。”   众人看了过去,就见一个人影飞快的跑到白玉堂的面前,重重的跪下喊道:“五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大人啊!”   白玉堂一听这带着哭腔的声音,连忙弯腰抬起这人的头,不是颜查散身边的小厮雨墨还能有谁?当下大惊:“雨墨!快快起来,告诉五爷,是不是严大哥出了什么事?”   雨墨哪敢起来,只攀着白玉堂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向白玉堂诉说着:“五爷,我家大人的金印教襄阳王派人盗走了!若是找不回来,大人只怕,只怕性命难保啊!”   众人一听,如晴天霹雳直灌在脑门上,一个个惊得抽气连连。白玉堂收敛了惊讶,只低头又询问了一句:“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雨墨愣了愣,连忙答道:“大人已派了人前往开封府告知包大人,算着日子,应当快到了吧。”   就是这一句,叫白玉堂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一把将雨墨扶将起来。身形如风一般的冲一边的白福吩咐道:“不用收拾了,立即出发去襄阳。白爷爷非捣了那破楼不可。”   雨墨也是生生让他的气势吓着了,在他的记忆里,白玉堂还从未这般紧张过。半天韩章反应过来,还想阻止,“可是五弟……”   蒋平却已经晃到他的身边,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道:“二哥,五弟这次是认真的。你没瞧见他的眼神吗?”   韩章下意识地看过,呵,这样认真的眼神,竟是他那个对任何事都不甚关心的五弟的吗?   白玉堂一把提拉起雨墨,往外走,边道:“麻烦四哥替小弟开船。”   “省得的。”蒋平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徐庆便有些迟疑的看向卢方,就听卢方突然吼了一嗓子道:“直娘贼!我们五鼠自结拜之日起,就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五弟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哥儿几个没理由贪生怕死。再说了,这名声要是传了出去,哥儿几个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五弟,哥儿几个跟你一起去。”   “就是,冲霄楼再厉害也能被磨平了,咱们可是陷空岛五鼠,怕过谁?!”韩章接口道。   白玉堂胸口一阵阵发酸,千言万语憋在胸口,最后只道了一句:“小弟在此谢过各位兄长!”   蒋平轻拍白玉堂的脑袋,哈哈大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谢啥。再不开船,只怕展小猫到了,咱们还在陷空岛啊!”   “四哥说的是,出发吧。”   “出发!!!”   半柱香后,一艘大船从陷空岛开往襄阳。   第 5 章   【五】   轻水烟 01.   琴声低糜嘶哑,像穿透盔甲的锋利箭羽,似乎能穿透人的血肉狠狠的砸进心里,疼的难以言语。   展昭屏住呼吸,这首曲子展昭听过,是〖寒烟醉〗,最后一次白玉堂带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听的这首曲子。   沉郁,凄凉,孤独终老,是那时候展昭听出来的情绪。可是现在这曲〖寒烟醉〗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一曲终了的时候,展昭敲了房门,对里面的人说道“在下开封府的展昭,求见轻姑娘。”   门里沉默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头上结着一条白绳。轻水烟一脸淡然的看着面前出现的展昭,一身火红的官衣,突然勾唇冷笑。   “原来是展大人。”轻水烟垂了垂眸子,一张清丽脱俗的美人颜,有几分憔悴,却更显得轻水烟的不食人间烟火。   “轻姑娘,正是展某。”轻水烟这一身白,分明是为了谁而穿的。展昭心里一阵刺痛。“打扰了。”   “进来吧。”轻水烟向屋内退去,引的展昭进来。   屋里有很浓的熏香味,展昭轻皱眉入了屋。轻水烟向自顾自的走到内里,燃上了三根香,插在了贡炉里。待轻水烟走开的时候,展昭才发现轻水烟供奉的竟是白玉堂的排位。   心里一惊。   “自从他去了,你也没来找过我。”轻水烟这话是对展昭说的,眼睛却盯着那排位,眼里说不出的温柔细腻。   波涛汹涌。   展昭没有答话,却又听轻水烟说“你可知,他的琴弹的有多好。他去冲霄楼之前曾来找过我替他谱曲,他说他为一个人写了一首词,想要亲自唱给他听。他说他要唱歌的那个人,很无趣,从来只会为别人思考,自己却总是落的一身伤。他说他白玉堂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想和一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他说,他说了很多,他一直笑着说,说回来帮我赎身,让我嫁一个疼我的人。”轻水烟幽幽的转过头,“可是他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有回来。”   轻水烟的眸子里无声的嘶哑着盯着展昭,展昭开始疼了。   心疼。   那道应该早就麻木的伤口,突然被撕裂了,看不见的血液逆流了展昭的全身。   他在疼。   疼痛在咆哮。   他却无能为力。   玉堂,当时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无能为力。   轻水烟突然莞尔一笑,“展大人想不想听听那首词?”不等展昭回答,轻水烟已经提裙坐到了琴边。漂亮的手指按下了第一根琴弦。   02.   琴弦勾动,清凛的琴声萦绕在屋内,熏香直冲入脑。   琴声如水一样绵柔,展昭仿佛置身在水里。轻水烟缓缓的闭上了眸子,开了口。   “笛声转客居江南烟雨天   流水落花三千痴念一心求结缘”   只这两句,展昭的眸子突然瞪大,呼吸似乎已经随着轻水烟的歌声而停滞一样。只见轻水烟继续唱道。   “缘起汴梁月   缘尽雁南飞   一夜梦回他襄阳梦远”   襄阳王要造反的事情没有出现的时候,白玉堂曾约了展昭去看桃花。那晚白玉堂目光灼灼的盯着展昭,一双桃花眸子里微染了些许的醉意。   白玉堂问“猫儿,你想要什么?”   展昭醉的更沉,晃着脑袋对着白玉堂傻笑,白玉堂眸子突然亮了,说“白爷爷只想要一个人,一个人啊。”   一个人。   白玉堂只想要一个人。   “画楼风眉藏月   团扇扑蝶艳楼无关风月   只愿再与君同饮醉一回昭白不离”   陷空岛地牢内,〖气死猫〗将展昭气的不轻,白玉堂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活像只得了便宜的耗子。展昭甚至能看到白玉堂身后翘着的尾巴。   好一只狡猾的白老鼠……   轻水烟的声音越发的嘶哑。   “人缱绻思念多少年   多少年前却没他共饮一壶醉   一醉许多年花前月下愿与你再见一回”   “再见一回……”展昭脸色惨白的后退了两步,看到轻水烟似乎终究忍耐不住竟趴在琴上就哭的撕心裂肺。   轻水烟边哭边绝望的道“展昭,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我有多恨你!”   展昭心乱如刀绞,这里明明空了,为何还会这般疼?   “轻姑娘,展某不打扰了,告辞。”那一抹红的如血的身影慌不择路的向房外逃去。屋内的哭声,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恨意,他展昭,险些背不起。   琴音落,绕了谁的梁。   第 6 章   【六】   脸 01.   展昭逃一样的回了开封府。   门口的两个衙役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面前飞过,疑惑的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奇怪,刚刚好像是有东西闪过去,怎么什么都没有?”其中一个衙役摸摸帽子对身边的人说道。“会不会是……鬼……”   “鬼你个头,梦还没醒么?”另一个衙役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有包大人那么张脸在,鬼敢来咱开封府么?”   (包拯:……)   这边两个衙役嘀咕着,展昭已经到了后院,包拯正晃着那张黑脸面容严肃的来回踱着步。   展昭一愣,突然觉得包拯长得真的很辟邪……   记得有次公孙策给包拯换了身黑色的衣裳,并且让包拯把眼睛闭上不许动。然后进来行刺的刺客就是没有找到包拯在哪里,堪称开封府又一大奇闻。   包拯不知道展昭在想什么,看到他立刻就问“展护卫,怎么样?”   展昭轻咳一声,将〖鸾凤阁〗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包拯。包拯一听面色更加严峻了,整张脸上,就一双眼睛闪的雪亮。   “如此说来,这件事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展护卫,〖鸾凤阁〗的事就交与你来调查,本府已经让马汉去盯紧〖鸾凤阁〗的一举一动。”   “是,大人。”   包拯看到脸色惨白,叹了口气,心疼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说“下去休息吧,本府等阿策出来。”   展昭看了看验尸房,对包拯拱手道。“展某告退。”   展昭却是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翻了墙出了门。   当初白玉堂也喜欢翻墙走窗的,就是不肯走正门进来。   后来有次展昭问过白玉堂为什么不走正门的问题,白玉堂抱着画影盛气凌人道“呵,不过一个开封府,白爷爷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谁让你这只猫多管闲事了!”   当时展昭只是无奈的一笑,回了句“不识好人心的耗子。”然后一蓝一白毫无疑问的从地上打到了天上。   02.   展昭去了〖太白楼〗。   这是白玉堂死后,自己第一次去〖太白楼〗,小厮梁二见到展昭就先红了双眼。展昭笑着对他摇摇头,只吩咐照旧上菜就是。   梁二红着双眼,咬了下嘴唇,应了声唉便下去了。展昭独自上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径自走到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昔日白玉堂就是坐在这里看着自己巡街。   没让展昭想多久,梁二就带人送上了菜。一坛女儿红,两只就杯,两副碗筷,一桌子展昭爱吃的菜,也是白玉堂每次来必点的菜。   上完了菜,梁二看了眼展昭,“展大人,菜上齐了,您慢用,小人们下去了。”   “多谢。”温润如水一般的笑着谢过梁二,梁二看了看那两只酒杯突然咬着牙,脚一踱就出去了。   房门被人带上,展昭突然敛起眸子,笑容就凝固在嘴角。半晌只听见展昭轻喃“玉堂,我们喝酒吧。”   不醉不归。若是平时,那只耗子,总会这么回答。   可惜这一次,这一声,却是由展昭自己喊出口的。   也就是这一天晚上,一抹白影闯进了开封府,没人察觉。   白玉堂拍着吃撑的肚子在走廊里徘徊,准备多走两圈消化食物。亮的泛着油光的嘴里哼着“开封府的厨娘那手艺真的好的没话说,这要是在我们那里随便开家餐馆,钞票还不大把大把的来……”   也就是在白玉堂幻想着被钞票包围的时候,那道白影突然出现在白玉堂的面前。   淡淡的月光洒在白玉堂和那白衣人之间,白玉堂一惊。淡淡的香味从白衣人的身上飘散出来,这个白衣人长得十分的……漂亮?!   白玉堂的心头立刻心花怒放,可是在看清白衣人不输给自己的个头以及和自己一样的喉结之后,一颗玻璃心又碎成了渣。   这个白衣人居然是男人?!   白玉堂差点咆哮一个大男人为毛长这么漂亮,还搞的这么香。白玉堂却不知自己就有天生的体香,而且长得应该比眼前这个白衣人更……   白衣人斜挑着狭长的凤眼,嗲声嗲气的问道“告诉我,展昭的房间在哪里?”   白玉堂在那人对自己抛出媚眼后实在没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娘娘腔?!   白玉堂猛摇头,一步步向后挪。白玉堂退一步,那人就向前进一步。“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人凑的更近,白玉堂被迫后退,〖彭〗的一声后背砸到柱子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白玉堂抬手就是一记右勾拳狠狠的打在那人脸上,吼道“摇头就是不知道!白痴!喵了个咪的,老子这种鬼样子你都调戏,还好老子不断袖!”   白玉堂一嗓子吼出来,那人却摸了摸脸,脸色突然一变,咬牙切齿的说“你敢打我脸?!”   白玉堂抬头,“打你还是轻的,死变态!”   那人突然轻笑了出来,眼神却突然变得很可怕的盯着白玉堂。恰在这时,因为白玉堂的那声怒吼而来的众人,一看到那白衣人突然都愣了。   “暮老前辈?!”齐刷刷的惊呼,那白衣人眨眼,看到眼前突然出来的人也没多大吃惊的样子。目光瞥到一旁的丁月华的时候,让白玉堂大跌眼镜的是那白衣人居然对丁月华扮了个大大的鬼脸,鼓起腮帮子“丁家的小女娃儿,不喜欢。”   然后那白衣人一跳出了回廊,来到公孙策的面前,捂住左脸,瘪嘴,“策策,他不告诉我昭儿的房间在哪里,还打我脸。”   天太黑,看不清包拯的表情,而王朝他们全都一副幻想破灭的样子呆在原地。   如果不是绷带缠着,白玉堂真想抹汗,一个大男人居然跟另一个男人撒娇……   公孙策也想滴汗,才想解释,一阵风起,白衣人又到了白玉堂的面前。贼贼的一笑,在白玉堂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拽起白玉堂脑袋上那个多出来的绷带头,然后把白玉堂往前面一   推,白玉堂就这么转啊转的转出去了。   “哼!我非要看看你长得有多丑,居然还蒙面。”   多么孩子气的话,白玉堂想要气结。可是他没时间气,因为他就像个陀螺一样被人转来转去。   就在白玉堂晕的找不到东西南北的时候,脑袋上的绷带拆完了。白玉堂还依着惯性多转了两圈。   一头墨黑的长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纵使月色很轻很淡,众人还是看到了白玉堂的那张脸。   白皙的脸上,淡淡的伤痕的印子,已经褪了痂,那些伤痕比旁边的肤色要深一点点。可是那□□扬的桃花眸子,高挺的鼻梁,不是锦毛鼠白玉堂还能有谁长得如此风流天下的一张脸?   白玉堂头晕眼花的抱着柱子干呕,白衣人却一脸煞白白的冲到白玉堂的面前,捏住白玉堂的下巴,抬起白玉堂的脸,除却那痛苦的表情,活脱脱的就是那白玉堂!   下巴被捏的疼,白玉堂倒抽一口气,“给我……松手……”   白衣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连同开封府的人一起盯着白玉堂的脸发呆,直到展昭的一声“暮前辈?”   展昭从墙头跃下,来到众人的面前,看到暮青云左手上一条长长的绷带,而右手……   那张脸。   白玉堂的脸。   展昭只觉得瞬间五雷轰顶一般。   03.   小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爸妈可以陪自己去动物园看熊猫。那只有黑白两色的动物被人围观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可惜白玉堂一次都没看到过。自己的爸妈似乎永远都有坐不完的飞机,开不完的会,甚至逢年过节都很难见到他们的影子。刚开始白玉堂也会觉得难受,钞票一把一把的给,空荡荡的大房子只有自己和几个佣人。后来白玉堂就习惯了。   高中白玉堂选择了走画画这条路。长大白玉堂再也没有去动物园,只是在自己的笔下画出一个个想象的姿态。   而现在,白玉堂终于知道,被人围观的熊猫们是什么心情了。因为此刻他白玉堂就像只熊猫一样被所有人围观着。   暮青云在看到白玉堂的脸之后,就一遍遍的叫着“泽琰”,然后又把白玉堂拖进展昭的房间。白玉堂当时心里就KO了一声,知道房间还问他这个新来的搞毛!   进了展昭的房间,展昭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摸出了几根白色的蜡烛,一次性给点上了。屋子里突然亮了,白玉堂这才有机会看到展昭屋子里的摆设。   呃,怎么说,很朴素,除了一张床,一顶床帐,被子,枕头,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几个箱子,一张屏风,就看不到什么。   开封府居然这么寒酸?!白玉堂又是一阵腹诽。   暮青云把白玉堂按坐在椅子上,一圈人都围着白玉堂,除了展昭和暮青云之外,其他人都像被雷劈的外焦里嫩的一样,只知道抽气瞪眼。   白玉堂从这些围着自己的人中,偷眼,凭借自己2.0的完好视力,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丁月华。   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自己,可是一碰到自己投过去的视线就立刻移开了视线。   没想到这个美女,居然是个怪人。白玉堂撇嘴。暮青云突然摸了白玉堂的脸一把,那些长出嫩肉的伤口。   白玉堂惊的后退,后背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差点跳起来吼,“滚开!老子不断袖!”   暮青云一脸痛惜的看着白玉堂眼里陌生的警惕,放缓声音说“泽琰,别怕我是师傅啊。”   “哈?!”这人在说什么?他师傅?“喂!虽然老子也叫白玉堂,可是和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别和老子攀亲带顾的!”   暮青云一脸的受伤,一旁呆愣的公孙策终于回过神来,对暮青云嘀咕了两句,暮青云的眼睛里立刻闪出雪亮的光芒。   “真?”   公孙策瞥了眼白玉堂,有些不肯定的说“十有八九。”   暮青云听了,突然眯起了眼睛,拍拍展昭的肩膀,“展昭,我就把泽琰交给你了。我不希望在发生那件事,你能保证么?”   展昭只是一直看着白玉堂。连嘴唇都没有动,而是用内力对暮青云传音。展昭只说了八个字。   〖生则同眠,死则同穴〗   暮青云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把白玉堂的头发,说道“泽琰乖,师傅过几日再来看你。”   然后,白玉堂真的相信,古人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因为上一秒还在说话的暮青云下一秒就消失在白玉堂的面前。   白玉堂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都可以有?   “如影随形,你也会的。”白玉堂回过神来,看到展昭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烛火跳进展昭的眸子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突然就变成了琥珀瞳,而且炯炯有神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好像……   “猫?”很漂亮的猫眼,猫的眼睛白玉堂看到不少。有次甚至为了画好一副名为〖眸〗的参赛作品,白玉堂每天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寻找观察很多猫,各种各样猫的眼睛,虽然也有漂亮的,可是与展昭的眼睛比起来,好像都太过普通。   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从小对猫就情有独钟,只要看到猫就想要逗弄。   那一声〖猫〗叫的很轻,却还是被展昭听到了。一瞬间,有什么在自己心里波涛汹涌。撕开了被尘封的禁区。   第 7 章   【七】   猜疑 01.   展昭的眼睛虽然温润,好像随时都能晃出水来一样。可是一旦他认真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就不只是像水一样,想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泉。   那一双猫一样的眼瞳,深邃的让人移不开眼。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玉堂也不说话,盯的白玉堂都忘记自己的背还抵在桌子上忘记坐正。   一旁的包拯公孙策等人都看的心惊,当然,别指望赵虎能看出什么,他只是想怎么突然都沉默了呢?   后来包拯自觉带着一干人等全离开了展昭的房间。而原本站在众人身后的丁月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王朝还十分好心的带上了门。   烛光挑影,展昭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红莲。开口道“玉堂。”   白玉堂还在发呆,脑袋里想的却是,展昭的眼睛怎么就这么特别?!怎么长的。   展昭弯着腰,又凑进一些,“今晚你睡床上。”   “呃……你说什么?“展昭刚刚好像是让他睡床上来着。“睡什么床上?”   展昭指指自己的床,说“你睡那里。”   白玉堂看了看床,然后又看了看展昭,抬头问“我睡床上你睡哪里?”   展昭凑的更近,眯着眼笑道“玉堂的意思是,要展某和玉堂一起睡床上吗?”   听了这话,白玉堂还沉浸在展昭的眸子里,条件反射的点点头。反正都是男人,睡一起又不会怎样。   谁知展昭眸色突然透亮起来。“既然玉堂开了口,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玉堂呐呐的看着展昭,研究展昭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得。冷不丁的被展昭拉着衣袖就要拖起来,背后突然一阵发麻,立刻倒抽一口气。   “嘶~”   展昭停了手,连忙问“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双手撑在身后的桌上,咬着牙说“坐麻了……”同时在心里自我检讨,居然看这个叫展昭的人的眼睛看的连自己坐麻了都不知道,真丢脸!   展昭却笑了起来,有次奉包大人的命令去监视某个嫌疑人,白玉堂非要跟去。结果最后居然蹲的腿麻,半天都站不起来。后来展昭笑了一声,白玉堂拔了画影就砍了过来。   这耗子,恁的脸皮薄。   所以这次展昭做了一件和上次一样的事,弯下腰,抱起椅子上的白玉堂走到自己的床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白玉堂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另一个男人抱到床上?!白玉堂大脑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双手在床上一撑,一脚踹向展昭。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近身搏击也一样,讲究着快狠准,白玉堂的伸手敏捷,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却被展昭轻松的躲过。   展昭的脚步有些踉跄,整坛的女儿红可不是开玩笑的。展昭的酒量没有白玉堂的酒量好,是一定的。白玉堂可以做到千杯不醉,展昭却不能。努力保持的清醒也在随着酒劲而一点点的崩塌。   眸子里只有那晃动的白影,不停的攻击自己。展昭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只是清醒也好,做梦也罢,眼前这一抹白还在就行了。   其他的,管那么多作甚。   展昭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梦到过白玉堂了,或许一次都没有梦到过。无论他怎么做梦,梦里就是没有那抹骄傲的白,没有白玉堂狠厉的桃花眸。   现在,白玉堂就在自己眼前,若是梦,但愿梦一直不要醒。   白玉堂看出展昭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一拳打在展昭的胸口上,展昭晃了晃身子,突然就倒在了地上。白玉堂看着自己的拳头半天回不过神来。   〖开封府〗郊外。   月亮破开乌云,皎洁如水。   暮青云像随意丢东西一样的把丁月华扔在了地上。原来丁月华不是自己不见得,而是被暮青云带来了这里。   “小女娃,别去招惹展昭他们。”暮青云冷着一双眸子,浑身散着一层阴冷的气息,完全没有在开封府里的顽童样。   丁月华从地上爬了起来,仰着头,直视暮青云的眼睛道“凭什么要我放弃展大哥!我才不要!”   暮青云眸子一沉,冷笑道“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明白。”   丁月华一愣,月色下一张脸尽失了血色。半晌才咬着牙冲暮青云大声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不会离开展大哥!除非你杀了我!”   “若不是答应了他不杀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暮青云扫了眼丁月华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一挑眉,冷冷的道“好自为之。”   说完,衣袖一甩,人便已经消失在了月下。   丁月华跌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头青丝覆面,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02.   展昭只是有些悲伤过度然后又经历了大喜过望外加酒喝多以及白玉堂的那一拳四重打击才会晕倒的。   白玉堂在听到公孙策把完脉后咬着牙嘀咕的开着药方的时候,偷偷的瞥了眼药方,好家伙,这公孙策当黄连不要钱似的一连开了这么多。   话说白玉堂为何能看的懂公孙策开的药方,是因为白玉堂在原来的世界里对书法很感兴趣,于是找师傅学过。后来白玉堂写的狂草连教他的老师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写的太好了。   虽然是模仿草圣张旭的狂草,白玉堂却写的有那么几分韵味。而且在这个基础上,白玉堂又在草书中揉进了自己的风格,笔锋时而沉稳收敛就收敛到底,时而又洒脱不羁超凡入圣。甚至有人愿意用千金去购得白玉堂的一副字画。   公孙策开了药方,又吩咐王朝连夜去抓药,然后收了药箱叹了口气。这开封府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让他省心的。   公孙策前脚刚跨出门,就回过头来,对还站在桌边的白玉堂问道“白公子,不去休息?”   白玉堂回过神来,看到公孙策已经一脚踏在了门外。一身青衣看起来说不出的儒雅,气质非凡。   白玉堂干咳了声,答道“马上就去。”说着白玉堂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展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俯身吹熄了烛蜡,走到了门外。   公孙策反手带上了门。月光破开乌云,盈盈月色漏了三尺溅碎在开封府衙的回廊上。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公孙策背着药箱,走在前面。白玉堂跟在后面心里直泛着嘀咕。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那群猫儿不知道有没有饿着。   白玉堂喜欢猫,从小就喜欢。喜欢的连白玉堂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独独对猫这种生物有割舍不了的喜爱。   这种喜欢好像是刻进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存在……   而且一想到猫,就不自觉的想到展昭的那双眼睛,真的像猫。展昭难道是猫妖?!瞬间,白玉堂被这个灵光一闪炸的外焦里嫩。   〖嘭〗白玉堂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的撞到了公孙策的背上。白玉堂揉揉鼻子向后退了两步,疑惑的问“公孙先生?”   公孙策没有回头,一身儒衫上染了好些月光。幽幽的问道“白公子可有注意到展护卫院中的那棵梅花树?”   “梅花树?”白玉堂一愣,随即脑子里回想起来。刚刚和公孙策一起出来的时候,是看见墙角有棵树模样的东西,原来是梅花树。   梅花是白玉堂喜欢的一种花,孤傲,清冷,耐寒。   “刚刚有看到,公孙先生那棵梅花树怎么了?”白玉堂看着公孙策,青丝翘起了几分。   公孙策沉默了片刻,头也没回的答道“没什么,白公子请早些休息。”   说完公孙策便继续向前走,白玉堂一头雾水的看到公孙策走远,方才反应过来。   不过公孙策怪异的行为并未引起白玉堂的关心。白玉堂关心的是,自己到底要怎么回去。   “哎。”叹了口气,白玉堂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一步一步的挪回自己的房间里。   烛光摇曳挑出了花影,恍惚的熏香飘着一丝梅花的清冷。清烟缓缓的沉进周围的空气里。   女子着了身窄袖对襟,里面配了一条绣着梅花的抹胸,酥胸半露,白色底面的大衣上也是朵朵红线绣成的梅花。   女子从大衣中探出一只嫩白如葱的玉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女子摸着那瓷杯递到鼻子前,淡淡的梅花香,茶水中飘着两三瓣梅花。   女子抿了口茶,满意的笑笑。“我这〖梅花三弄〗味道果然不错。”女子如此说道。   “你还有心思饮茶?!她都已经死了?你难道不怕么?”对面的女子似是忍不住女子的悠然自得,阴郁的问道。   头上的菊花钗因为女子的动作而晃了晃。   女子放下茶杯,勾起红唇,脖子间的白玉梅花吊坠更加的明亮。“我怕什么?少了一个人与我争更好!”   女子裹了裹身上的单衣,大朵的菊花,一瓣一瓣的血色花纹将女子的眼睛勾的更加的阴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胡说些什么,怎可能是我。”   一双美眸横了眼那一身菊花的美丽的女子。女子把玩手中的茶杯,烛火微暗中,女子一双娇媚的眸子透出几分森冷的狠毒。“呵,管他是谁做的,我倒是要谢谢〖他〗帮我除了一个劲敌。”   女子一张美艳的脸上,扭曲的笑容,看的对面的女子心惊胆战。头上的金钗又晃了晃,才安静下来。   展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阳光沿着推开的窗户洒了进来,一地金黄。   展昭揉揉自己的胸口,有些许的闷痛。胃里也在抽痛,翻江倒海。记忆似乎有些恍惚。展昭就记得自己在〖太白楼〗里喝了很多酒,然后,看到了暮青云暮老前辈。还有……还有……白玉堂!!   自己看到白玉堂了!   没错,就是白玉堂!   展昭急得从床上跳了下来,闷咳一声,满目鎏金的阳光,哪里有白玉堂的影子。展昭颓败的跌坐回床上。   果然,只是自己在做梦么?如果是,为什么要他这么早就醒过来?明明这个梦,做上一辈子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白玉堂……   展昭心里乱如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展昭一滞,只听门外的人说“展大哥,醒了么?”   是丁月华。展昭一愣,随即无奈的笑笑。那只耗子怎会敲门,一般都是直接进自己的房间。展昭不想看到丁月华,可是,他是展昭,他不能做不想见就不见的事。   于是展昭道“进来吧。”   门被人推开。丁月华一身粉色的罗裙,腰上系着一条粉色的腰带,勾的丁月华的腰身更加的细瘦苗条,不堪一握。   丁月华走了进来,就看到展昭眼里没来得及退去的失望,咬了咬唇,脸上又是娇俏的一笑,柔声唤道“展大哥。”   展昭点点头,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丁月华又靠前了几步,柔声说“展大哥,你从昨晚就没吃东西,月华刚刚做了几个小菜,你尝尝,不然胃受不了。”   展昭这才注意到,丁月华的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展昭才想说不用麻烦,丁月华已经自顾自的将食盒拎到了桌子上,打开了食盒。   食盒内分了三层。第一层是一碗米粥。后面两层则是两碟开胃的小菜。一碟红椒炒青菜,一碟小葱拌豆腐,青红嫩绿的颜色勾的人食指动。   丁月华抽出筷子递给展昭,羞涩的说“展大哥,尝尝看月华的手艺怎样?”   看到丁月华眼里的希冀,展昭只得接下筷子,坐在凳子上,夹了一根青菜叶。   菜还没有送到嘴里的时候,展昭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   “呃……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展昭猛的转过头,愣住了。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直接落了地,连同那根青菜一起落到了展昭的脚边。   展昭看到了什么?   白玉堂。   活生生的白玉堂,就这样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一声白衣,像是要晃碎自己的双眼一样。   “玉…… 堂……”从胸腔里喷薄而出的嘶哑自展昭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压了出来。展昭瞪大眼睛,看着那一身白缓缓的像自己靠近,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白玉堂,真的回来了。   “呃,公孙先生让我来给你送药。”白玉堂将端着的药碗放在桌子上,解释说。   发现展昭似乎在盯着自己看,白玉堂心里一惊,难道他要报复我打了他一拳?不是吧?展昭这么小气?   白玉堂又看到展昭旁边的丁月华,先是吃惊,然后又是狠狠的瞪着自己。心里就纳闷了,为毛这个美女一看到自己就瞪自己?   难道是他白玉堂长的不顺人眼?可是白玉堂早上特意厨娘借了一面小铜镜想看看自己到底穿的有多么的惨不忍睹。可是让他失望的是,自己根本就和没穿过来的时候一样。除了脸上有些疤痕还没有退完全,头发长了点,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风流天下的脸,怎么这个美女就是不待见他?   白玉堂纳闷的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白衣。今早天微微亮,公孙策突然敲开白玉堂的房门,递给了他这套衣服,并且嘱咐他一定要穿上。白玉堂总觉得,让自己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公孙策的眼睛笑眯的像只老狐狸?   白玉堂走近,脸上的伤痕展昭才看的更加的清晰。展昭颤抖的伸出手,抚上白玉堂的脸。   “玉堂。”   白玉堂原本还沉浸在公孙策那意味不明的笑里,突然觉得脸上痒痒的,于是习惯性的挥手。〖啪〗的一声,打开了展昭的手。   “玉堂……”   白玉堂看到展昭一脸的错鄂的看着自己,又看到展昭的一只手被拍在空中定格,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展昭在摸自己脸。当即变了脸色。   展昭居然在摸自己的脸?!   白玉堂倒抽一口气,看到展昭迷茫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瞳里悲喜交加。白玉堂愣了片刻,突然转身冲出了展昭的屋子。   “玉堂!”展昭急忙起身,袖子擦到桌上的粥碗,碗从桌子上滑下,应声而碎。   青瓷的碗雪白的米粥,洒了一地。   丁月华看着这满地狼藉,久久回不过神来。   03.   白玉堂的脚程很快,却快不过展昭。刚出院子就被展昭一把扯住了衣袖。   “玉堂!”   触手布料的柔滑,攥在掌心的真实感,都让展昭觉得恍惚。白玉堂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手里。那颗跳动的心脏这么和他说。这次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消失,绝不!   白玉堂看到展昭脸上由一开始的迷茫错愕到后来的决绝,眸子里的光芒也随着展昭的决绝而更透亮起来。白玉堂看不懂,却觉得心惊。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眼睛,眼中的决绝却突然的缓缓消散。这种迷茫的表情,这双完全没了犀利光泽的眸子,是不属于白玉堂的眼神。白玉堂的眼神何时看到都如同生花一样才对。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白玉堂么?   可是他的脸,他的万箭穿心的伤痕,自己怀里的小老鼠……   白玉堂,这个人真的是你么?   展昭迷惘的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白玉堂,白玉堂不解的看着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的手。   “展昭?怎……”   白玉堂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展大哥!〖鸾凤阁〗的……轻水烟姑娘……派人送来一张……请柬让你……”张龙的话越说越低,直到最后的自动消音。张龙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院子门口的两个人。   交错的身影,从张龙站的地方看来正好可以看到展昭一只手抓着白玉堂的手。另一只手还伸向白玉堂的脸上。两人靠的很近,不知是不是错觉,张龙总觉得两人的腰贴在了一起。   虽然以前就觉得展大哥和白玉堂的关系有那么些不对劲,可是亲眼看到……   展昭抬头瞥了过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张龙,风平浪静的问道“什么事?”   张龙背后的汗毛立刻倒竖了起来。沮丧着一张脸,   颤巍巍的答道,“展大哥,〖鸾凤阁〗的轻水烟姑娘派人送了一张请柬给你。”张龙颤抖着双手将手中的请柬递到展昭的面前。   展昭看了一眼,松开了白玉堂的衣袖,接过那张大红色的请柬。脸色不太好的打开了请柬,一股淡淡的幽香铺鼻而来。   “好香,是白梅。”白玉堂由衷的赞叹,同时也颇为好奇,这纸上是怎么有白梅的香味。展昭不动声色嗯看了白玉堂一眼,才看向请柬。   只见纸上工整秀气的用小楷写了几行字:明日,请展大人鸾凤阁一聚,小女子会奉上故人之物。   落款是轻水烟。   故人,指的自然是白玉堂。而故人之物,是什么?难道白玉堂有什么东西留在轻水烟那里?可是……   昨日轻水烟的琴声,哭声,让展昭不知该如何是好。   展昭阴晴不定的看着白玉堂盯着请柬的侧脸,心里思索着到底该不该去。   “轻水烟,轻水烟,轻如水,薄如烟。看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大美人!”白玉堂突然兴高采烈的说道。挑起的桃花眸子,眼尾挑上一抹不羁之色,流露出几分风流天下的意味,神采飞扬。飞扬的发丝,雪染的白衣,除去那一脸的伤痕,竟与那个月夜下与自己争酒喝得大打出手的白老鼠活脱脱的重合了。   而且,白玉堂第一次和展昭说起轻水烟的时候,说的便是“轻水烟,轻水烟,轻如水,薄如烟的绝色女子。”眼前的这人,与记忆里的人说的话如此的如出一辙。   展昭看着那一身晃眼的白,不知想哭还是想笑,心里好像被人揉了千遍,扎了千万针。酸涩无比。   白玉堂,你可知,你在冲霄楼里挨了多少箭羽,展昭心里就扎了多少根针。一颗心,就这么支离破碎了。   第 8 章   【八】   四鼠入开封 01.   白玉堂抽出展昭手中的请柬,眯着眼睛,拍拍展昭的肩,一脸玩世不恭的笑道“嘿,哥们儿,带我一起去怎样?”   白玉堂笑眯眯的表情展昭也曾见过,但是对于张龙来说这样表情的白玉堂却是不曾见过的。张龙见过驽马鲜衣桀骜不凡的白玉堂,见过冷眼冷面冷唇冷语的白玉堂,见过似笑非笑眼挑春光的白玉堂,只是这所有记忆里的白玉堂与眼前的这个白玉堂似乎有那么的不一样。   除了长相的重合,眼前的这个白玉堂,似乎缺了什么。   张龙眼里的疑云越拧越深,白玉堂却没有注意到。一双灿若桃花的眸子盯着展昭的侧脸,等着展昭的回答。哪只展昭还未回答,又是一声嘶哑的呼唤声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五弟呀!!”   白玉堂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四哥中年男子模样的人,为首的人似乎年纪最大的,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湖绿色的绸衣,两颊都是一行清泪,眼中更是含了一包欲碎不碎的眼泪。男子见了白玉堂就定在了当场。   男子后面的三个人也都是双目通红,双眸欲眦裂一样的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吃了一惊,却见一个穿着玄色长衫,胡虬满面的人大步奔了过来。一双满是茧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向白玉堂的脸,却又不敢碰触,像是害怕自己碰触到的会是一抹虚影。   一抹绝望从男子的眼中深深地裂过。紫衣男子从后面走了过来,颤抖的摸到白玉堂的衣袖,胳膊,然后是脸,掌心的汗水,跳动的心脏温热的触觉,都让紫衣人心里一颤,眼眶里的泪碎了一半。   欣喜,狂乱的惊喜从男子的眼睛里升腾起。脸颊微微的刺痛感,白玉堂还未反应,紫衣人已经欣喜若狂的对着身后的众人道“是五弟!!真的是五弟!!我们的五弟啊!!!”   紫衣人这么一喊,另外三个人也是立刻围奔过来,将白玉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五弟!”年长的男子泪流不止的看着眼前好似失而复得的白玉堂,眼中充满希冀。第一次见过这么夸张的场面白玉堂有些措手不及,愣在原地,捏着手中的请柬不知如何是好。眼见着展昭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人,白玉堂也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白玉堂正疑惑着,又是一声带着哭声的叫声“五爷五爷!”影绰绰的人影中,白玉堂看到一个清秀的小厮模样的人跑向了自己。一双眼哭得通红。甚是可怜。   而在那小厮身后,白玉堂看到姗姗来迟的包拯公孙策以及另外王朝他们。白玉堂看到包拯扯着嗓子喊,“诸位义士有事请到前厅去说!”   声音浑厚有力,众人抽泣一阵便渐渐收了泪水。都对包拯抱了抱拳,应了声。白玉堂还一头雾水,不知云深雾里的就被众人带去了前厅。   展昭不动声色的将请柬收入怀里,一脸凝重的随了众人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粉色的身影从墙角走出,丁月华看着离去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日光慌乱的迷了人眼。   02 .   众人都依次落了座,小丫鬟上好了茶。青瓷的茶杯,淡淡的清茶香,十分的沁人心脾。   白玉堂却十分的不自在,别无其他。从展昭的院子里到前厅里坐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白玉堂的脸上。不是没有被人这么注视过,像白玉堂的长相被人行注目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被人一直不眨眼的盯着,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   而且那小厮还一脸可怜兮兮的蹲在白玉堂的不远处偷偷的看着白玉堂。白玉堂面色不善,众人自是看的到的。卢方挥了挥湖绿色的衣袖,皱着眉看了眼白玉堂,又看向包拯,听包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顿时忍不住惊呼。   “大人说的可是事实?!”蒋平插口道。   包拯对他点点头,“自然是事实。”公孙策也道“幸得展护卫送回来的及时。”后面的话不说都已经明了了。若是展昭没有带回白玉堂,又或者带回来的时间晚了,后果,真的无法预料。   韩彰抽了抽鼻子,动了动嘴。胡虬颤了颤看向展昭的眼神里少了些许的恨意。目光转了转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玉堂,看的白玉堂的脸又狠狠的抽了抽。   展昭却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看着白玉堂不愿移开视线,眼里波涛汹涌。   蒋平收敛了吃惊的表情,一旁沉默的徐庆却笑眯眯的看着展昭说道“这次多亏了展大人,不仅救了五弟,还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不然……”   “是啊,展大人当真是感激不尽!”卢方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展昭抱拳道。却听得包拯与公孙策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公孙策皱着眉,问卢方道“卢岛主说展昭通知你们白义士尚在人间?”   蒋平先一步答道“五日前,大哥收到展大人的信,说是玉堂此刻身在开封府,落款是展大人。所以大哥才带我们过来。”蒋平说着打量二人的眼色,又扫了眼展昭,一脸错愕的表情。呐呐的答道“展某不曾寄出书信……”   卢方等人都是一愣,卢方瞪着展昭,韩彰抽着气,徐庆咦了一声就听到蒋平皱着眉问道“不是展大人送出的书信么?”   “展某不曾寄出任何书信。”展昭也是咤异的回答。   包拯摸了摸胡子颇为不解的说道,“这就奇了,这信不是展大人寄来的又能是谁会寄这种信去陷空岛?而且这人还知道白义士活着并且正在开封府,更冒用展护卫的名字。”   “卢岛主可否将书信拿给展护卫看看?”公孙策沉思着对卢方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卢方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封昏黄的信封交到公孙策的面前。公孙策接过那封署名为展昭的信封,将信封送到展昭的面前。   展昭接过后利落的拆开,只有一页纸的信。信上只有一行字:白玉堂身在开封,速来。   落款写的正是展昭。   展昭瞪大了眸子,这字迹竟与展昭的字迹如出一辙。“的确与展某的字一样,只是展某并未写过这封信。”   “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见鬼了?!”韩彰咂舌,叹了一句。蒋平却皱上了眉。暗自嘀咕了句,“只怕不是见鬼这么简单罢。”   “卢岛主可还记得是何时得了这书信的么?”   公孙策沉着眸子问道。卢方略一思索,便答道“应该是五日前。收到信我们兄弟几个就立刻赶来了开封府。就看到玉堂好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卢方说着,看着白玉堂的眸子里又渐渐泛起了水汽。   包拯心下了然。确信这封信不是展昭写的,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人,又因何而送出的这封信。   一时间众人都是愁容满面。   白玉堂被憋闷的受不了突然站了起来,眼光扫到展昭手里的信,瞥了一眼,眸子动了动,忽然对展昭说道“这个字不是你写的。”   都被白玉堂的这一声搞得愣住了,半晌只听闻展昭喃喃的问道“你怎知?”   白玉堂顺势将展昭手中的信拿到自己的手里,得意洋洋的说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你的字……”只是才说了一半,白玉堂就卡住词了。   只是因为展昭……   只是因为展昭什么?   展昭的字白玉堂从未见过,可是白玉堂看到字的那一刻,却是立刻就断定不是展昭写出来的字。至于原因,至于原因是什么,白玉堂却说不上来。   “因为展某的字怎么?”展昭继续逼问道。展昭知道自己是在确认,在确认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白玉堂。那个风姿卓越的白玉堂。   白玉堂黑着张脸,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让他有种站不安稳的感觉。白玉堂气急,脑海中杂乱的话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这张纸上的字不水灵。”   韩彰一口茶水差点儿就喷了。还真没听谁说过字写的水灵的,五弟果然是世间少有的人才啊。   展昭盯着白玉堂的眼瞪直了然后又突然弯起,就这么笑了起来,笑的白玉堂莫名其妙。   “喂,你没事吧?”白玉堂不解的问道。   展昭却没有听见一样,只想笑。曾经有次奉包拯的命令执行任务受伤的时候,被白玉堂拖进客栈里,展昭为了告诉包拯事情的发张动了笔。白玉堂看到展昭写的字,便笑到,“啧,这受伤的猫爪写出的字倒是水灵的紧,活脱脱一个水灵的大姑娘。”   白玉堂说展昭的字水灵的像个大姑娘。   白玉堂说手里的字不水灵。   03 .   因为被对着所有人,只有白玉堂和白福看到展昭在笑。而这种笑,白福却从未在展昭的脸上见到过。   白福却知道,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笑。这种笑,白福曾在很多人的脸上看到过,却断不会想到会在展昭的脸上看到。   在白福的记忆里,展昭只有在对白玉堂的时候才会笑的由内而外的温暖,其他时候更是温润的像水。看似无波无澜,你靠近时却能杀你于无形。   古人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瞬息万变。   这句话说的就是展昭。昔日白玉堂曾告诫白福,展昭,他惹不起。   那时的白玉堂,说到展昭的时候何其的神采飞扬,一双桃花眸里更是敛尽了春光。   白福土人觉得自己的眼睛疼,看着展昭的笑,一颤一颤,一寸一寸的疼。   当初答道白玉堂不在的消息的时候,卢方哭的肝肠寸断,韩彰目眦欲裂,徐庆捶胸顿足的哀嚎,也就只有蒋平最为镇定,只是白福去知道,蒋平扣烂的掌心是有多疼。韩彰揪着展昭的衣襟一声声的说着是展昭害死白玉堂的时候,白福看到展昭只是任由他拽着,任由他发泄着,展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红一红。   白福那时是怨着展昭的,白玉堂对展昭可谓是两肋插刀都在所不惜,展昭却连为白玉堂哭一哭都没有。白玉堂这是错交了展昭这个朋友。   可是今天,白福突然有一种自己错的很离谱的感觉。   展昭的笑白福不是没有看到过,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有白玉堂的地方就能看到展昭的笑脸。为什么今天展昭的笑脸,白福就是觉得不一样呢?   许多年后,荡白福已经白发及腰,垂暮老矣的时候,才渐渐明白过来,但那些都已经是后话的后话,就不便多提。   展昭迟迟不肯回答,白玉堂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会展昭。   一边韩彰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向了白玉堂,口中嚷道“别管什书信了,如今老五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就是天大的事。大哥,我们快把老五带回岛上去吧。要是再出个什劳什子楼的事,我可再受不了!”   “说的极是,说的极是!”卢方连连点头,徐庆与蒋平也围了上去。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卢方有继续说道“多亏了公孙先生妙手回春,否则五弟定是凶多吉少。从今儿个起,你公孙先生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绝对鞠躬尽瘁。”   卢方的话说的恳切有力,公孙策被堵的再不好开口做挽留。只得暗中提拉着包拯的袖子,示意包拯开口。包拯一张黝黑的脸仿佛涂着蜡一样,亮的很。叹口气正想说却见不远处的白耗子炸毛了。   “什么五弟不五弟的?!老子是白玉堂,不是什么五弟!”   “咦。五弟?”卢方也顺势看了过去。   韩彰目瞪口呆的看着跳的远远的白玉堂,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久久都忘了收回来。“五弟,你这是怎么了?”   “shit!谁是五弟?!”白玉堂暗自磨磨牙,心里嘀咕着什么五弟,谁名字居然起五弟,这也忒俗了。由此可知,白玉堂完全没有联想到五弟指的是锦毛鼠白五爷的白玉堂,而是误以为这个五弟是一个人名……   众人却不知白玉堂做了个误会,卢方大步踏了过来,一把拉开挡在眼前的徐庆便不解的问道“五弟,我是大哥,你怎么了?”   “是啊,五弟,你怎么了?你就是我们五弟锦毛鼠白玉堂啊。”韩彰倒抽口气,看到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的白玉堂,韩彰就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自结拜之时起,白玉堂何曾用过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如今,白玉堂到底怎么了?   白福也是张着嘴,看着白玉堂黑着脸又突然跳开,不知道唱的哪出。   白玉堂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刚刚说的此五弟非自己所想的那个彼五弟。尼玛,乌龙句这么出来了。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心里千军万马字奔腾。而且他没听错的话,这个湖绿色衣服的人好像说他是谁来着?锦毛鼠白玉堂?!   开什么玩笑?   虽然都姓白,虽然都叫玉堂,虽然都长得风流天下,可是身体里的瓤是不一样的好不好?!   白玉堂额上冒出数根青筋,环视了一周,最后盯着卢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认错人了,大叔。老子老子只是白玉堂。不是你们所说的白玉堂。”   眸子向上挑起,活脱脱的半开的桃花瓣嵌在眼角一样。一双眸子如同点燃的火焰一瓣,瞬间神采飞扬。展昭心脏颤的紧,若是说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锦毛鼠白玉堂,展昭连自己都骗不过。   “爷……”白福惊呆了。   卢方一脸错愕的看着白玉堂那张分外清晰的俊脸,久久的没有从那一声“大叔”中回味过来。倒是蒋平略一皱眉,看向了公孙策,眸子里隐含了白玉堂为何会这样的疑问。   公孙策轻咳了一声,出来解释道“白义士可能受到什么撞击所以才造成了失忆。”   “什么?!失忆!?”   一阵惊呼然后是整齐的倒抽气的声音。   “其实白义士还是记得一些的,只是忘得比较多。”公孙策又补充道。比如白玉堂记得自己叫白玉堂,记得脸很黑的是包拯。因为救醒白玉堂的时候,公孙策只说了一句这是大宋开封府,白玉堂就嘶哑的喊出“有那块黑炭的开封?!”这样的感慨。   白玉堂在一边听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三尺来高。又是失忆,多么狗血又俗套的穿越借口。   白玉堂白眼一翻,却叫白福看着了,刚想询问,白福就觉得自己的眼前蓝衣闪过如风。一抬头,就是一个背影。   “玉堂可是哪里不舒服?”展昭皱着眉关切的问道。白玉堂白了他一眼,暗想他不过是被雷到,哪来的不舒服。而听不到白玉堂的答话,展昭更急了。拉了白玉堂的袖子就往公孙策的方向拖去。   四鼠一听展昭的声音,又齐齐的看着白玉堂的脸,淡淡的伤痕,实在教人心疼。   “喂,给老子放开!展昭!别逼老子对你动手!”白玉堂挣扎着,展昭却只做没听见,带了白玉堂来了公孙策的面前。公孙策顺势摸了把脉,良久才缓缓地说道“白义士才刚痊愈,身体还是很虚弱,展昭,你送白义士回房吧。”   “是。”展昭应了声,随后扯着白玉堂的袖子香外走去。白玉堂不停的挣扎着,“展昭,老子不去!松手!”   看到自己疼爱的五弟被别的男人这么给带走了,韩彰心里十分的复杂。蹙着眉看着公孙策,颇为担忧的问道“公孙先生,我五弟……”   “白义士身体才好,实在不适合舟车劳顿啊,还是让他在开封府多修养几日才是。”公孙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展昭啊,学生已经尽力了,能留白玉堂多久,全凭造化了。   卢方面色有些迟疑,却听蒋平劝解道“大哥,公孙先生说的是,五弟此翻重伤初愈是该好些调养才是。”   “四弟说的没错啊,大哥。”徐庆也道。   卢方这才点点头,道“如此麻烦公孙先生了。”   “哪里,卢岛主客气了。这是学生应该做的。”公孙策正虚应着。却听【嘶啦】一声,从门口传来。   只见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白玉堂左手的袖子被撕的见了手肘,而展昭正对着手上拿着一截被撕裂白色的袖子发愣。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展昭和白玉堂当真做了回断袖。   第 9 章   【九】   故人之物 01.   原来今天在前厅里叫自己五弟的人就是陷空岛的四鼠,大哥卢方,老二韩彰,老三徐庆,老四蒋平,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五鼠白玉堂。   而且除了上次白玉堂盗三宝,被展昭带回开封府后,四鼠一起来过开封,这已经是第三次五鼠齐聚开封府。   若是白玉堂注意一点点就可以听出白福话里的意思,白福说的是第三次,有第三次必然有第二次,而第二次,白福却只字未提。   白玉堂只是当听故事般的任由白福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看着自己身上这套新的白衣微微发愣。   刚刚被展昭扯断了衣袖后,展昭那吃惊的眼神,总是在白玉堂的眼前晃来晃去。   不明白展昭为毛那么吃惊,以及公孙策眯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白玉堂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还有卢方等人呆愣的表情,莫名的有些趣味。   白玉堂撑着下巴坐在凳子上,勾起唇角。灯火如画映上丈尺有余的屏风上,一层如纱的落影。   白福看的有些痴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白福的突然沉默白玉堂却是没有注意到,只挑了挑眸子,换个姿势,听到一阵敲门声。   “五弟……”   白玉堂还未说话的时候,白福已经先一步走到门边了门。打开门,卢方和徐庆带着一身的夜色站在门外。白福连忙道“大爷,三爷好。”   卢方摆了摆手,径直走了进来,眸色略显焦急的看向白玉堂,见白玉堂安稳的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心里的不安立时就烟消云散了去。   “五弟。”上前几步又唤了句,“怎的不来吃饭?”卢方问着,身后跟进来的徐庆手中则端着饭菜。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又是五弟。   卢方笑着,生怕惹的白玉堂不高兴是的。徐庆放了手中的饭菜,便道“五弟多吃些,瘦的只是骨头了。”   白玉堂瞪着眼前的饭菜,香味十分的勾人肠胃,一碟酱牛肉,几个素菜,色泽搭配的刚好,可以勾起人的食欲。   美则美矣,只是一直有有人用近乎迫切的目光打量你的时候,只怕你在饿也会觉得食不下咽罢。   白玉堂沉着张俊脸,徐庆与卢方双双对视一眼,又看了眼白福,只见白福也是不解的对两人摇摇头,正僵持着却听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   “五弟啊!快来看看哥哥给你弄来了什么……”韩彰跨着大步进了门,首先看到的竟是卢方和徐庆,顿了下,韩彰道了句“大哥,三弟。”   卢方点点头,徐庆唤了句“二哥。”   白玉堂见着韩彰又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又来了一个?就见韩彰耍宝似的到了桌前,手腕一翻,一只黑色的酒坛出现在白玉堂的面前。程亮的坛声,只听韩彰献宝一般得意洋洋的说道“五弟啊,这是二哥刚从太白楼买来的十五年的女儿红,你的最爱啊。”   白玉堂的确喜欢喝酒,而且字原来的世界也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只是这个女儿红,白玉堂却真的没有沾染过,不觉的好奇心就被勾引上来了。盯着酒坛的眼珠子转了转,飞扬的眼角光彩夺目。   白福却立刻插到韩彰的面前,板起脸严肃的说道“二爷不可,公孙先生才说五爷身体需要静养,断不可以沾酒。”   “你这厮怎恁的啰嗦,五弟喝酒又会怎样?啧,恁的像那只啰嗦的展小猫,婆婆妈妈的作甚?”韩彰瞪了眼白福,白福吓得瑟缩,卢方无奈的叹了口气,才想责斥韩彰,却见白玉堂蓦地跳了起来,嘴里还嚷着“糟了!居然忘了!”   然后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白玉堂突然提了衣裳向外冲了出去。嘴里嚷嚷着“展昭,展昭……”   屋里的人都摸不出头脑,白玉堂却知道,自己差点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这件重要的事就是去赴那个叫轻水烟的美女的约,可不能让展昭自己占了美女的便宜。   白玉堂这样想着,也没在意。跨出了房门,就撞在门外的来人身上。   “大哥,三弟。”蒋平唤了句。回头又问了白玉堂一句“五弟这是要去何地?”   白玉堂扬了眸子,懒懒的应道“找展昭。”   “咦?找展护卫~”不知为何,那个“卫”字被蒋平似乎故意拖的很长,蒋平眨眨眼,抖了抖袖子双臂抱胸道“刚刚包大人传展护卫去书房了,五弟还要去找么?”   蒋平的眸子里一闪及逝的促狭,白玉堂一愣,略一犹豫,一挑眸子,冷哼一声,转身越过站在门口的三个人便回了屋。   蒋平眸色微冷,又极快的散去。只晃了身紫衣,随着白玉堂进了屋。   包拯的书房内,蜡烛燃了过半,辣脂融在了暗色的小碟子中。   包拯脸黑的像是抹了蜡烛一样发亮的紧,   沉着眉目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只见公孙策一身清淡的青色长衫,翠绿的竹叶在衣裳上一片片的蔓延,洗得些微见白的腰带束在腰间,勾得公孙策的腰似乎教一般人更加的纤细修长。   公孙策也阴沉着一张清秀的脸,对展昭说“死者的年龄双十左右,死因是是在胸口的那处伤口上,一刀毙命。”   公孙策顿了顿,眸色突然转寒。森冷的道“她脸上的皮是被人活生生的剥下去的。”   02.   “五弟,这么急着是要去何地?”一把嗓音在耳边炸起,白玉堂抬起头,就看见蒋平一身的紫,笑眯眯的盯着自己问。   〖这个人不好惹。〗白玉堂心里突然就升起这个念头。蒋平看着笑眯眯的,一副无害的模样,可是越是这样表面老实的人,骨子里越是油滑,看那个展昭就是这样。   蒋平晃着脑袋,颇为趣味的看着白玉堂沉思,一抬眼,就看到追出房间的三个人。“大哥,三哥。”蒋平唤了句。回头又问了白玉堂一句“五弟这是要去何地?”   白玉堂扬了眸子,懒懒的应道“找展昭。”   “咦?找展护卫~”不知为何,那个“卫”字被蒋平似乎故意拖的很长,蒋平眨眨眼,抖了抖袖子双臂抱胸道“刚刚包大人传展护卫去书房了,五弟还要去找么?”   蒋平的眸子里一闪及逝的促狭,白玉堂一愣,略一犹豫,牙咬得痒痒的,一挑眸子,冷哼一声,转身越过站在门口的三个人便回了屋。   蒋平眸色微冷,又极快的散去。只晃了身紫衣,随着白玉堂进了屋。包拯的书房内,蜡烛燃了过半,蜡脂融在了暗色的小碟子中。   包拯脸黑的像是抹了蜡烛一样发亮的紧,沉着眉目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只见公孙策一身清淡的青色长衫,翠绿的竹叶在衣裳上一片片的蔓延,洗得些微见白的腰带束在腰间,勾得公孙策的腰似乎教一般人更加的纤细修长。   包拯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的看着公孙策,公孙策也阴沉着一张清秀的脸,对着跳跃的烛火,对展昭缓缓地说“死者的年龄双十左右,死因是是在胸口的那处伤口上,一刀毙命。”   公孙策顿了顿,眸色突然转寒。森冷的道“她脸上的皮是被人活生生的剥下去的。”饶是展昭突然听到公孙策这样说,也不经打了一个寒颤,握着巨阙的手蓦地握紧,脑子里立刻就回到了那个案发现场,云竹惨死的模样犹在眼前,鲜血淋漓。   满目喷溅的血,像燃烧中的火焰。   多像冲霄楼的那场大火,一把大火过后的断壁残垣历历在目,展昭握紧的手上青筋突起泛着苍白。   只是,还好,白玉堂还在……   白玉堂还在,就好……   对于展昭的失神包拯可看在眼里,只清了嗓子道了声“展护卫……”展昭如梦初醒般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大人,属下刚刚失神了……”   “无妨,展护卫。”包拯看着展昭的眸子里不觉带着几分和蔼。道“只是展护卫,这次的案子实在是极其的恶劣,若是抓不到犯人,只怕此类的事情还会再发生,所以……”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查明,缉拿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   包拯点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公孙策看了眼包拯,虽然黑的几乎只看得见眼珠子珠子下深深的眼袋公孙策还是看的出来。暗自叹了口气,公孙策对展昭道“展护卫,你先去休息吧。”   声音里淡淡的心疼。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只一个白玉堂死而复生却忘了所有,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展昭。   展昭。   从最初的被皇上金口玉言为御猫时还有着江湖气韵,如今这几年的官场沉浮,性子被磨得越发的平稳,隐藏的越发的深,温润如水,凡是总是尽职尽责,做的滴水不漏。公孙策每每看到这样的展昭总觉得心疼。   这个官场不适合展昭,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却也只是这么想想。可幸,有个白玉堂。   可是,白玉堂……   那一夜,公孙策站在灯下思索了很久。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展昭不知道何时退出了书房,包拯坐在灯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唇角淡淡的笑意。   这一抹笑,以至于很多年后,为包拯入土捧上最后一捧黄土的时候,公孙策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   03.   隔日,天蒙蒙亮,擦着些黑意。开封府门前的灯笼晃了晃,撒着忽明忽暗血色的亮光。   回廊上,蓝色的身影如风一样的淹没在走廊的尽头。燕子飞一般的滑入开着的小窗,屋内灯油燃的所剩无几。   展昭回头看看自己翻进的窗口,扯出一个模糊的笑脸。曾经白玉堂总会从自己的窗口而入,而自己的门却只像做了虚设一般。展昭问过缘由,白玉堂只眯着双春风满溢的眸子,得意洋洋的说“嗤,小小的猫窝,何来的门进?别说你这猫窝,就是这开封府,白爷爷想怎进就怎进,你管的着?”   一只尾巴翘到天上的白耗子……   展昭险些要笑出,终是忍住了。脚下轻盈的移到床边,暗色中勾出一张风流天下的俊脸。熟睡中的人,没有醒时的让人无法接近,那双总是睥睨天下的桃花眸子,安稳的合上。   白玉堂睡得很安静。   落在白玉堂眉间的手突然一顿,展昭眸子里的光芒倏的转亮,转而视线一移,落在白玉堂搭在被子上的手。   骨节分明。   当初追捕天山七煞的时候,展昭曾经追着这七人到了天山,天山山顶一场激战,展昭虽力败七煞,却终究因为受伤被七煞中的四煞冢煞一掌打下山崖,就是这双骨节分明得手拉住了自己。拉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冷傲的桃花眸子也是在那时起,里面藏着的担忧一丝不落的全都映在了展昭的眸子里。   只是这一落,就注定了忘不了的宿命。   展昭笑的眉眼都弯了些许,淡淡的温润在眸子里流转。一开一合的唇间,只落了几个无声的唇形。   【玉堂,早上好。】   蓝色的身影顿了顿,收回了有些僵直的手,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悄无声息的而成了白玉堂的房间。展昭的身影出了房间后,床上的人突然蹙眉翻了个身,嘴里模糊的念叨着“笨猫……嗯……”   只是展昭没有听到。   一袭蓝衣身轻如燕的翻身进了鸾凤阁二楼的香房,淡淡的熏香隔着轻掩的门穿刺进鼻子里。展昭蹙着眉,伸出的手顿了顿,方才轻扣住雕花的木门,不消片刻清冷的嗓音便从门内传了出来。   "展大人,请进吧。“轻水烟的嗓音从屋内缓缓地传来,听得展昭竟有些许的恍惚。时间恍惚回到了一年前,白玉堂便是这么带着自己来见轻水烟,这个看似绵柔,实则骨子里倔强到近乎执着的的绝色女子。   不过一年而已,来的人只有展昭。为的却是白玉堂的那份,自己不知道的遗物。   展昭深吸一口气,握着巨阙的手蓦地一紧,另一只手已经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屋内淡淡的烟雾缭绕,仿佛瑶池仙境一般,除却供奉所用的香烛还多了许多的熏香的气味,味道似乎比上次来时的香味浓的更甚。每走进一步,展昭的眉头就锁起的更深。   进了屋子,还是上次的摆设。收起的帘围,展昭走进,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紫金香炉,炉内飘出淡紫色的烟雾,这屋内的香味便是从这香炉里散发出来的。展昭小心翼翼的环视了四周却不见轻水烟的身影,便问了句”轻姑娘可在?“   ”展大人,请进帘子里来。“   展昭一转身,便看到身后的珠玉帘子。略一迟疑,伸手掀开一层垂地的白色珠帘,展昭又看到那张供着的白玉堂牌位,牌位前几根正点燃的香,几缕淡淡升起的烟丝环绕。再看轻水烟一身的雪白,一张绝美的脸,脸上搽额些红色的胭脂显得有了些许的血色。   见到展昭,轻水烟从坐上站起微微的欠了个身,唤了句”展大人别来无恙。“   展昭点头,”轻姑娘派人找展某来说是有一件白兄的东西在姑娘身边,可是“   轻水烟点点头。唇畔微启。”展大人,其实……“   却说另一边,开封府内——   白玉堂睁开眼睛的时候愣了足足有半分钟那么久,然后整个人”KAO"的一声一个鲤鱼打挺顺便撞到床顶后跌坐在床上,瞪着一双桃花肆意泛滥的眸子看着眼前一瞬不瞬的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白福。揉揉脑袋,白玉堂郁结的闷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白福是来伺候爷起床梳洗的。”白福扯着一张完美的可爱娃娃脸式的笑容,有些婴儿肥的脸,清秀里带着些许的可爱,让人看到就无法生气的模样。   白玉堂眼皮子狠抽了抽,中国自古就有句俗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白福笑的这么的阳光灿烂,白玉堂就算要抽下去也下不了手。只得叹了口气,也就随了白福折腾。   白福笑眯眯的小跑去端了   架子上的脸盆另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送到白玉堂的面前,笑容可掬的道“五爷,请梳洗吧。”   白玉堂抽了抽嘴角,一脸郁结的伸手探进盆里沾水摸脸。白福笑眯了眼角,殷勤的递上毛巾。白玉堂接过,触手的柔软,与前些日子使用的毛巾手感质地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白玉堂轻哼一声,擦干净脸上的水,上挑的眼角灿若桃花,风情无限,如雪的裘衣,白玉无暇。   白福端着脸盆盯着白玉堂看,眼睛眨都不眨。五爷就在这里,五爷活生生的就在自己面前,白福觉得过去的哪天都不能比得过今天。   白玉堂如临针刺一般,又是一阵不自在。就是这么的不自在,让白玉堂突然想到昨天展昭收到的那封信。   美女轻水烟的邀请信,白玉堂怎能错过。   于是白福笑嘻嘻的眼睛里多了些许的困惑,因为白玉堂突然从床上翻了下来,手忙脚乱的套上鞋子,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一副见鬼的模样向外跑去。   白福愣了愣,立即就追了出去。边追边喊着“五爷,你还没穿衣服啊!!”手上端着的盆里水波晃啊晃,手臂处还横飘着一条雪白的毛巾。   且说白玉堂一身雪白的裘衣在开封府里的走廊里飘啊飘的飘往展昭的房间。一张风流天下的俊颜,白衣飘飘,整个人都显得飘逸非凡。   张龙活动了手脚刚想收敛自己的内力,眼角视线里却突然暼到走廊里的那抹洒脱的白衣,眼睛立刻睁大了,一口气没提上来……也就意味着,岔气了……   王朝眼见张龙脸憋的通红,向后倒去的模样,立刻一招猴子捞月把人捞到怀里,拍拍张龙一脸见鬼的表情的脸,见没有反应,只是眼珠子盯着走廊看,王朝疑惑的看过去……按向张龙胸前的手猛然一用力……   “啊!!!”一声粗犷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开封府的天空。   败这声惨叫声所赐,包拯手一抖,一口滚烫的热茶直接进了嘴里,烫得包拯直跳脚。而书房里拿着刚刚送到的紫砂壶细心抚摸,眸子里渗着如狼一般幽光的公孙策手里一滑,精致的紫砂壶顷刻之间,成了一堆碎陶土渣子。   公孙策看着地上的紫砂壶尸体,一张俊秀的脸由红表白又变黑,最后竟还有些微微的笑意。   “张!!龙!!!”   而马汉与赵虎也难逃厄运,赵虎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而马汉则是误踩了厨房大娘的猫儿,被那只黄褐相间的小猫的追杀而在开封府里上蹿下跳。   而这一连番事的罪魁祸首此刻已经跨进了展昭的院子,微喘着气,就听到一声惊呼“展大哥!”   白玉堂愣了愣,眼前着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看到自己也是一愣,脸上挂着的淡淡喜悦,忽然就褪色了。   “嗨,丁美女。”白玉堂记得公孙策告诉过自己,眼前这个人是陷空岛茉花村丁家村丁家三小姐,丁月华。只是公孙策边说,眼睛里闪着的暧昧不清的光芒还是让白玉堂突然的抽了眼皮子。   丁月华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玉堂,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不知为何渗着森冷,瞧的白玉堂觉得不舒服。白玉堂有些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丁月华,为毛每次看到自己都有一种隐隐的……恨?   丁月华眸子里闪了闪,晦暗着脸色,裙摆微动,丁月华突然向白玉堂有近。一步之遥的距离,丁月华突然顿住了步子,视线突然一转,看着白玉堂的身后。   白玉堂正不解就听到身后传来的白福的声音,“五爷五爷!您还没穿衣服!”   白玉堂抽着嘴角,转过身,看到被白福搭在手肘处的毛巾飘那个荡,手里的脸盆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白福来到白玉堂的面前,看到丁月华,道“见过丁三小姐。”   丁月华抿着唇,脸上淡淡的笑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眼白玉堂,便转身从白玉堂身旁走过。白玉堂看着丁月华离开的背影,低语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她?”   白福端着一盆水油然不自知的模样,听到白玉堂的嘀咕连忙说到“怎么会呢。五爷与丁家人的关系向来都是极好的。五爷快回去穿衣服,小心身子受凉。”   不知为何,说到与丁家人关系好白福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先前白玉堂的确与丁家三兄妹的关系不错,丁月华也总是喜欢缠着白玉堂,可自从展昭来过陷空岛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尤其是展昭与丁月华解除了婚约之后,丁月华自此没有踏足过陷空岛……   白玉堂收回视线,没理白福而是直接向展昭的屋子走去。还未走到门口,突听白福道“五爷,展大人一早就出去了。”   白玉堂步子顿了顿,猛的一回头,盯着白福问道“出去了?”   白福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颤颤的答道“早上遇见王护卫从展大人的院子里出来,说展大人不在屋子里,不知何时出去了。”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片刻功夫里,白福欣赏了白玉堂从未有过的脸色由白变黑再转为白,只闻白玉堂磨着牙爆出一句“展昭!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白福脑后一滴冷汗开始摇摇欲坠。只见白玉堂快步走过来,一把端下白福的水盆放到地上,揪住白福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道“带我去〖鸾凤阁〗!”   展昭居然敢自己去会美女,丢他白玉堂一个人在这开封府里?!白玉堂没来由的生气,只是这气是因为展昭去见轻水烟没带他白玉堂一起去,还是因为展昭瞒着他白玉堂去见轻水烟,又或者是展昭居然去见轻水烟而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 10 章   【十】   锦鼠救御猫 01.   垂下眉眼,轻水烟挽起薄袖,转身走到身后的梨花木柜子前,红酥手轻顿了顿,自领口中摸出一条细红绳,轻轻抽了出来,一把银晃晃的钥匙。   展昭看到轻水烟犹豫间衣袖滑开,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臂,倒看的展昭十分的不自在的移开了眸子,只闻一声清脆的开锁声,展昭再看过去的时候,轻水烟将锁放到柜子旁,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一个漆黑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展昭的面前。   展昭的视线随轻水烟轻抚着小木盒子而上下移动,抬头间,轻水烟眸似梨花一样的盯着展昭。展昭屏住呼吸。轻水烟道“这盒里之物便是。”声色幽幽,轻水烟的眸色倏的一淡,“此物本该直接交由展大人,只是水烟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展大人成全。”   展昭的心思全停在了那只木盒子上,这盒子里有白玉堂留个他的东西。轻水烟说的话已经听吧真切,只随口应了句“轻姑娘请说,展某必当竭力而为。”   轻水烟咬着唇瓣,盯着展昭道“昔日五爷曾许诺破了冲霄楼回来,便许水烟一门好姻缘,让水烟今后有子可依。如今五爷已经去了,水烟想要展大人的子嗣。”   展昭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饶是展昭亦是一脸的惊骇。“轻姑娘,这,这万万使不得,展某……”   “五爷不在了,水烟只是想要展大人的子嗣,展大人也是不肯应允么?况且……”轻水烟缓缓的道,手中的木盒不知何时到了桌上,轻水烟双手搭肩,只轻轻一抖,外衣便从身上滑下去,只着了绣着莲花的抹胸,一袭似透非透的薄裙。一双修长的美腿在薄裙里若隐若现,刹是勾人。   展昭突然一怔,眸色一变,一双手颤抖的按在桌子上。一双猫儿眼一般的眼瞳闪现出一丝怒意。“你!”   “咯咯。况且你妹发现这屋内所燃的香,并不是一般的香么?合欢可是连你展大人都忍不了的。”轻水烟突然轻笑出声,一双柔荑突然缠上展昭的颈间,右手从展昭的眉眼一路滑了下来。“呵呵,果然俊朗的让人倾心,难怪连他的眼里都只能容下你。可是展昭,你可知我有多恨你?哈哈,你又怎会知道……”   展昭从未想过轻水烟居然会恨自己。轻水烟笑着凑近展昭的唇,眼见两人唇就要贴在一起,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脚步声,以及几声说话声。   ”你确定是这里?“   ”是是是……五爷,这里就是,这里就是……“   脚步停在门口,轻水烟听到有人推开门的声音下意识错开了脸,恼怒的看向门口。门被人缓缓地推开,靳红衣大跨步的先迈了进来,”丫头,你看谁……啊呀!“   白玉堂不耐烦的一把推开突然石化中的靳红衣,走进屋子里。还是当时的风度翩翩的俊美郎。昔日小丫鬟引着白玉堂入房,只一眼,便沉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轻水烟瞪大一双眸子,缠着唇也只唤出了一句”五爷。”   02.   白玉堂觉得自己出现的实在是太微妙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展昭被人狠吃豆腐的时候出现。不过看到展昭被轻水烟轻薄的时候,白玉堂的脑海里突然想到那谁说过的那句话,“力的作用是相对的。”所以展昭在被占便宜的同时也占了便宜。   白玉堂没有发觉自己看向展昭好轻水烟时的眼神也有那么几分微妙,微妙的妙不可言。   逼白福带自己来[鸾凤阁],白玉堂特意选择开封府的后门旁五十步远的一个偏僻的一个少有人注意到的小木门,这是白玉堂这么些十日在开封府没事溜达消化食物的成果。拖着白福,白玉堂又换了身白衣,在白福的带领下像着[鸾凤阁]走去。只是白玉堂每走过一个人面前,那个人都会先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倒抽气,然后伸出手指着白玉堂“白白白白……”白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白出来。而早已经习惯别人注视的白玉堂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人眼里的惊咤。   只是到了[鸾凤阁]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或许是因为白天,阁内的人并不多。白玉堂随手抓住一个穿红衣的中年大婶,待看清那大婶的模样白玉堂心里不觉KO了一声。圆乎乎的脸上不知抹了多少层面粉,白的倒是很有层次感。咧着一张血盆大口,笑着问“大爷,欢迎欢迎。”   “轻水烟在哪里?”白玉堂问道。   那人原本笑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盯着白玉堂的脸愣了愣,随后就听到“妈呀”的一声惊呼,一张脸整个扭曲到一起。白玉堂只看到自己的眼前白色粉沫飞得如雪花一样,朔朔的抖落了下来。白玉堂抽着嘴角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只听那人尖声叫道“白白五爷,冤有头债有主……小妇人是无辜的……”   一听这话白玉堂便知,又是一个将他认成锦毛鼠白玉堂的人。昨晚白福告诉白玉堂,锦毛鼠闯了冲霄楼被万箭穿心,而白玉堂恰巧就是穿越过来占用了锦毛鼠的身体……   完全不着痕迹的话听得白玉堂嘴角抽的更厉害,跟在身后的白福轻扯白玉堂的衣袖小声的提醒道“夜,这人就是[鸾凤阁]的老板靳红衣。”   白玉堂这才了然,只是[鸾凤阁]的老板长得实在有碍他的审美观,白玉堂突然明白了,当初学画时,那个总是挂着一副大大镜框,被太阳一晒就闪闪发光的美术老师说的那句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到毕加索那个境界的。”这句话,在白玉堂知道靳红衣是老板之后,被他提升到人生格言的地位。   懒得计较靳红衣怪异的举动,白玉堂只冷冷的道“快带我去轻水烟的房间去。”   靳红衣浑身颤抖着,唯唯诺诺的应着“是是是。”便领着白玉堂和白福去了楼上轻水烟的房间。推开房门的时候,靳红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僵硬住了。白玉堂推开她看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展昭,正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明明用一丝看戏的样子看着,心脏却不受控制的有些难受。这感觉,似乎是这句身体与生俱来就有的。   白玉堂看到那个女人突然松开抱着展昭的手快速的跑到白玉堂的面前,满脸的惊讶与不可置信,“五爷?!”   轻水烟长得十分的漂亮,若是在现在,绝对有资格被评为世界级的选美小姐。白玉堂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腰上蓦然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只听得两声惊呼,男的是白福,女的却听不出是谁。   耳边似乎有狂风在呼啸,割的白玉堂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玉堂感觉有什么热气在自己的耳边徘徊,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呼喊自己的名字。   “白玉堂……”   白玉堂条件反射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双如猫儿一般的眼瞳。白玉堂恍惚了些许,方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展昭?”   白玉堂的背后抵着的是[鸾凤阁]后院的墙。刚刚在轻水烟的房里见到白玉堂,展昭不知为何会带着白玉堂跳下窗户。展昭的眸子不知何时竟染上了血色,仿佛琉璃一般,一双原本温润的的眸子此时竟如撕裂的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夕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玉堂说话的唇,泛着淡淡的粉色的唇瓣微微的张开着。   展昭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火烧一样的要喷涌而出的压抑,世界再大,入的了展昭眼里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罢了。   “展昭?”白玉堂又问了句。   只这么一句,展昭只觉得心里有一条蛇在不停的啮咬着他。鬼使神差的,展昭抬起右手摸上白玉堂的唇。白玉堂瞪大了眼睛,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嘴唇被展昭抚摸过的地方隐隐的泛着热,展昭的指尖很热。而展昭的唇更加的滚烫,所以当展昭的唇贴在白玉堂的唇上的时候,白玉堂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展昭的吻极其的温柔细腻,一点一点的吮吸。一点一点的占有。   白玉堂着实狠愣了翻,条件反射的一把推开展昭,整个人靠在墙上喘气。白玉堂的脸色十分的不好,展昭也没反应过来。   却听另一道声音略带着惊喜的说”展大人?!“   展昭回头,看大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站在不远处,十分的眼熟。不消片刻展昭便想到这个丫鬟正是云竹的丫鬟小如。   ”展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展昭看看小如,又看着不远处满脸怒气的白玉堂似乎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四处环视了一圈,在白玉堂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纵身跳进院子里的那口井里。只听”噗通“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小如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尖声的叫道”不好了!展大人跳井了!!“   03.   “哎哎,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跳井?”   聒噪的女人,聒噪的问话。靳红衣的声音在展昭的耳朵里听来却是十分的刺耳。   展昭很狼狈。因为沉进井水里的那一刻,展昭才朦胧的想起来,南侠展昭千好万好,千会万会,偏偏就是不识水性加之媚香的蚀骨之力,展昭如秤砣一般沉浸井水里。此时的井水凉刺进了箍头里,虽然解了展昭身体里火,却也着实让人吃不消。   待到白玉堂等人手忙脚乱的将展昭从井里捞上来的时候,井旁已经围聚了不少人,清一色漂亮女人。一身水汽的展昭趴在眯着双眸子,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将怀里盒子护的更牢。活脱脱的一只落水的猫儿的模样,白玉堂看的莫名觉得有趣的勾起了唇。先前被强吻的事情竟被这么一闹而抛到了脑后。   “展大人!”越过一脸呆滞的靳红衣,小如一脸紧张的挤到展昭的面前,满脸的担忧。   白福不知从何处摸了条白色的薄毯披到展昭的身上,道“展大人,还是先回府里换身衣物,若是着凉就不好与公孙先生交代了。”适时的搬出公孙策逼得展昭不得不就范。由此可知,开封府里真正厉害的人其实是公孙策,单凭那一手银晃晃的银针。曾经有幸看到公孙策施针,白福每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背后都是不断的冷汗如雨。   展昭浑身湿哒哒的,衣服上在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偏偏两边的脸颊各有一团红晕,扎眼的紧。小如掏了手帕,焦急的想要为展昭擦拭脸上的井水,却被展昭轻轻躲过。   “哎哟哟,我的展大人呐,您怎能想不开跳这井,若是跳出个三长两短……”靳红衣到嘴边的碎碎念就这么收回了。只是唇角和眉眼处,厚实的妆裂开了一条条痕迹,红色的绣鞋边些许的白色粉末沉淀。   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白玉堂正乐得在一旁看戏。   这一闹,〖鸾凤阁〗中自是热闹了。楼上的小窗开了一扇又一扇,各色倦眼的美人理着云鬓向外探首张望,小丫环们全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挤到了后院。白福一看这架势,赶忙挪到白玉堂的身旁。看着白玉堂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白玉堂这种似笑非笑的样子,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了?好像很久之前见过,却是多久以前?怎觉得记忆有些模糊了?   白福略一失神,白玉堂却并未注意。双眼紧紧锁在展昭的身上。展昭虽失了平时有的风度,一只手紧靠胸前。一双泛着血丝的眸子堪堪的看向白玉堂。仿佛天地这么大,展昭只看见一个白玉堂。   展昭其实极为的不好受。视线模糊,只能凭着本能的紧盯着那抹白。身体里犹如烈火扫过平原一般。什么都听不见,感觉不到。血脉像是要爆裂开来一样。护着怀里的木盒子,展昭突然迈开了步子。   一步,两步。   缓缓的,走向白玉堂。   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双眸子里映出的是烈火过后的断壁残垣。人影重重,却唯独不见了白玉堂。巨阙在手,再也听不到画影的鸣动。   展昭突然有些明了,他和白玉堂之间差的好像不止眼前的,这几步之遥的距离。   没来由的疲惫瞬间涌上身。展昭抬起另一只手,强提了一口气,瞬间点上自己的睡穴。铺天盖地的黑暗汹涌而来。看到展昭用手在身上点了点整个人就向下倒去的样子,白玉堂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接住。   身体与身体碰撞在一起,白玉堂浑身一怔。不自觉的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满身的水汽,看好戏的心情瞬间没了。   白玉堂一怔,倒是白福反应快。连忙叫到“快!快送展大人回开封府!!”   霎时,愣住的众人皆如梦初醒一般,连忙都行动起来。倒是白玉堂,眉微皱,看着唤来的小厮抬着展昭往开封府送。一抬头,就看到刚刚展昭带着自己下来的窗口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烟眉深蹙,一双美眸一瞬不舜的盯着白玉堂。   白玉堂略一顿,就听白福道“五爷,回吧。”白玉堂下意识的点点头,转去了身。白福看了眼楼上双手紧扣窗沿的女子叹了口气。岂料一转身,白玉堂已经走的没了影。   白福一跺脚,立马追了过去。“五爷,等等我!”   后院拥挤的人渐渐散去。轻水烟双眸死死的盯着白玉堂离去的背影,咬住的唇瓣上滑下一丝殷红。   第 11 章   【十一】   花魁大赛 01.   且说展昭带着白玉堂下意识的回到了开封府衙。眼前虚影重重,展昭只觉胸中火燎得像是要将自己焚烧殆尽一样。原本抓住白玉堂的手,也从手臂堂而皇之的滑倒了白玉堂的腰上。   腰上多了一条环住自己的手臂,白玉堂还没反应过来。只知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从〖鸾凤阁〗回到了开封府前院里,这速度也忒快了。堪比神七上天啊。要知道,白福带自己去的时候,可走了不少时间。   古人的轻功原来都是脱离地球引力了么?   白玉堂饶有兴味的想着。暼了眼身边的展昭,满脸通红,一副喝醉酒的模样。白玉堂突然想到〖鸾凤阁〗里的那一拥一抱,心中倒是先啧了起来。   这展昭享得倒是齐人之福啊。   眉目轻挑,桃眼微眯,白玉堂一身白衣出尘的紧。尤其是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活像了冲霄楼前,白玉堂对展昭说“猫儿,若是冲霄楼破了之后,你要怎样谢白爷爷?”   展昭那时,便是脱口而出的说道“展某的俸禄买上几坛女儿红,倒是足够。到时还要玉堂与展某不醉不归才是。”   “……到时还要玉堂与展某不醉不归……才是……”展昭迷离的双眼渐渐无神,颤颤伸向白玉堂的手最终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突然泄气了一样,疲软的倒下。   那只手,明明只差一步之遥。   为什么,就是到不了?   天意难违么?   恍惚中,展昭只听见一声略带迟疑的惊呼,“展昭?!”   无穷无止的黑暗,找不到光。   〖展昭,我五弟,五弟他……〗   〖展昭!!〗   〖展昭,白五爷中了暗器,冲霄楼里万箭穿心,命殒而亡……〗   〖展大人,冲霄楼已经毁了!展大人!你的手,你的手不能再挖了……〗   〖展昭!都是你害死我五弟!!展昭!我要你给五弟偿命……〗   〖展护卫……〗   〖展大人,你可知?他只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想在一起而已……〗   〖展昭,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展昭!我陷空岛四鼠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猫儿,若是冲霄楼破了之后,你要怎样谢白爷爷?……〗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贼猫儿,白爷爷倒上了你的当!你给白爷爷等着,这个仇白爷爷必然要讨回来的……〗   〖猫儿,太白楼的花生米倒是口味不错……〗   〖猫儿,等我回来……〗   白玉堂坐在展昭屋外的石凳上,不时看两眼禁闭的房门,又垂下眼睛收回了视线,不自觉的叹着气。   两个时辰前,展昭带着白玉堂回到开封府后,过了没多久突然在自己面前倒下去。饶是白玉堂,也生生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接住那无力的身体,直接送到公孙策那里。   公孙策一见,脸色当场就白了,却又不好立刻发作,只咬着牙让白玉堂快些送回他的房间,又叫马汉去烧热水。匆匆吩咐之后,公孙策挎上自己的药箱脚下生风一样的跑去了展昭的房间。   如此,便已经关在展昭房内整整两个小时。期间只见那扇小木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先是两个衙役送进一个大浴桶,随后又陆陆续续送进些木柴。不多时,展昭房间的屋顶上就是缕缕白烟升腾。   白玉堂换只手撑着那飘散的烟,这个动作已经维持了了半个时辰那么久。白福哭丧着脸候在白玉堂的旁边。   蒋平翘着嘴角,坐在白玉堂旁边的位置上,眼角的余落在白玉堂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一大早蒋平便到了白玉堂的房里,散乱的被子里还尚留着余温。白玉堂应该才离开没多久。   索性将整个开封府找了一遍也不见白玉堂的踪影。   后来从大门摸索了一圈回来,就看到白福拉着公孙策向着展昭的院子跑去,蒋平连忙跟了过去。一进那院子,果然就见到了白玉堂,站在院子里,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精彩,只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蒋平走到白玉堂身边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一双眼睛只盯住展昭屋子的方向。蒋平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着白玉堂在一旁坐下,耐心的等着。   这一等,足等了两个多时辰。   “五弟放宽心,公孙先生出手,想必展大人不会有何事的。”蒋平笑眯眯的说道。从何时起,五弟不将任何事放心上的性子改了的?似乎,是遇到展昭之后啊……   没料到蒋平会突然开口,白玉堂瞬间回过神来,看向蒋平的眼神就有些奇怪。眼前这个人好像每时每刻都在笑,可是没有一次笑意是入心的。笑里藏刀的人大抵如此。“啧,想多,我才没有担心。”冷冷的撂下一句话,白玉堂自然的移开视线。   蒋平但笑不语。只看着他人面如画的侧面笑意盈盈。   白福在一旁看看白玉堂又看看蒋平,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一时间,这个小小的庭院倒是暂时安静下来了。   卢方换了身湖绿色的锦衣长衫方到白玉堂的房门外,就撞见了从屋内走出来的张龙,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张龙见到卢方便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的松了口气,抱拳道:“卢岛主。”   卢方微笑着还礼,“张大人。”抬头看看敞开的房门,卢方问道:“张大人也是来找我五弟的吗?”   “正是,只是白五爷此刻不在屋内。”张龙说着面露难色。看着身边丫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张龙就觉得很无力。原来刚才巡街回来就有一个小衙役引了一个丫鬟过来,说是有事要拜见白玉堂,张龙便领着这丫鬟来到白玉堂的房间,只是房间里没有白玉堂的身影。一出门,就见到了同样来找白玉堂的卢方。   卢方咦了一声,脑子里思绪一转,便想到一种可能。“去展大人那里看看吧。展大人今天应该没有巡街吧。”   “展大哥今天休息。”张龙点点头。   方踏进院内,果不其然,白玉堂正好好的坐在院内。同坐的还有蒋平。   “四弟,五弟。”卢方率先叫出了声。白玉堂看看眼前一脸热情的走过来的人略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倒是蒋平开了口。“大哥。张大人。”   “蒋四爷。”张龙应道。又越了卢方来到白玉堂的面前,对白玉堂道:“白五爷,这里有个丫鬟说有事要见你。”   白玉堂一挑眉,看向那个丫鬟,倒是长得颇为清秀,穿着倒是挺体贴。小丫鬟见到白玉堂瞧着自己,面色一红,只堪堪的掏出自己袖子里保管妥帖书信递于白玉堂的面前。   眸子定定的看着白玉堂,竟有些许的焦灼。   看着白玉堂没有反应,张龙解释说:“五爷,这丫鬟不会说话。”   白玉堂伸手抽出那封书信,熟悉的清香味迎面而来。白玉堂一怔,低头便见信封上娟雅清秀的字迹:   五爷亲启。   这字,白玉堂认得,是轻水烟的字迹。奇怪,轻水烟为何会送书信给他?   “五弟,可是有何不妥?”卢方的面色一变,焦急的询问。五弟怎么会突然变了脸色。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将心里的疑问埋下。卢方还想再问,就被蒋平牵扯住了衣袖。卢方回头只见蒋平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卢方一滞,到嘴的话硬吞了回去。   五弟,这是怎么了啊?   02.   她在描眉。   铜镜前,她提笔,顺着一弯柳叶细眉,慢条斯理的画下,一笔一划,画的极其的用心。   待到铜镜里的女子两弯细长的柳叶眉,一双晧如明月的炯炯有神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女子方才停下手中的眉笔,拿起一旁的红纸放在间轻抿,一张苍白的唇顷刻间变成了娇艳的朱红色。   退了身上如同出丧一般的白衣,女子修长的双手拈起一条百花抹胸换上,外配着一件月白色刺绣的百花裙,肩上一层薄衫,两肩浑圆。   小丫鬟敲门时,女子的十指一片绛紫色的丹蔻,妖艳之及。女子正亲自点起桌上腻人的熏香。明灭的火光似乎是一道光一样勾魂夺魄。   “咚咚——”   女子听着这声音,唇角勾起一记笑来。“进来。”   门被人缓缓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小丫鬟垂着头站在女子的面前,衣袖随着人的瑟瑟发抖而都动。   “送到了?”   小丫鬟连忙点头。   轻水烟满意的吐出一个好字之后,对着发抖的小丫鬟甜腻腻的笑道“你先下去吧。”   这样的笑若是一般的男子看到必定是奉为绝色,只是小丫鬟见了仿佛见鬼一般的急急忙忙就从房间里跑开了。   “呵呵。”   轻水烟掩着嘴轻笑,十指青葱。一晃身,轻水烟打开梳妆台上一个青玉小瓷盒,盒内堆放着乳白色的膏状物体,就像是凝固的猪油一般。   轻水烟笑的越发的媚眼如丝。玉指轻轻扣起一小块膏状物体,轻水烟含笑的送进嘴里。缓缓的吞下后,舔了舔手指,舔去了指尖的残留。轻水烟指腹一划,滑下一层膏脂,对着铜镜小心翼翼的抹在自己的眼尾处。   镜中的人倾国倾城,绝色无双。   轻水烟还记得自己的双手狠狠的扣在云竹脖子上的那种感觉,细滑的肌肤被自己握在手里,双手扣的很深,深的压到了云竹脖子上脆弱的颈骨。   云竹眼里深深的恐惧,绝望的眼泪沿着眼角拼命的向下滑,脖子上令人作呕的疼痛,让云竹想要尖叫,却被轻水烟扼得叫不出声。翘起的手想要拉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云竹却只能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流逝。   眼前的丹蔻色在自己眼里开始变得模糊。云竹看着轻水烟突然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紧接着脸上就是痛彻心扉的疼痛,就像自己脸上的脸皮被人一丝不落的剥下。喷溅的血液红了撕裂的眼眶。   这种绝望的,痛苦的死亡。   轻水烟爱极了这种虐杀的感觉。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下消失,这是做任何事都无法体会到的快感。   趁势剥下云竹的脸皮,轻水烟绝美的脸上沾着喷溅的血液,一颦一笑间,像极了地狱里浴血而来的修罗。手法熟练的割开云竹胸腹上的皮肉,小心翼翼的割下一堆堆染着血色的脂肪,温热的感觉在血红的双手间仿佛带着心脏的热度一般的跳跃一样。轻水烟痴迷的看着红白相间的脂肪舔了舔唇,消失在云竹的房子里。只留下屋内,死不瞑目的尸体。   轻水烟手里的脂肪物被炼开后就成了青玉瓷盒里的白色膏状物体,成了轻水烟每日口服外用的养颜之物。   而轻水烟房内之所以点着这么浓重的熏香也只是要掩盖那股仿佛腐烂一般的尸油味罢了。   镜中的女子又是一笑。送给白玉堂的书信便是约白玉堂今夜一见。   “白玉堂……”轻水烟眸色迷茫。   今日之前,轻水烟那颗随白玉堂死在冲霄楼的心突然开始有力得跳动起来。只不过是下药□□展昭没想到却看到了白玉堂。   白玉堂没有死?!   若是没死为何不来找自己?难道是自己不够美吗?可是那个人明明说服用炼化的尸油便可以让自己永驻青春。难道是展昭从中做梗,不让白玉堂见自己?   回想到白玉堂带展昭来见自己,展昭看自己的次数简直寥寥可数,初见面,又或者偶尔自己与展昭搭话,展昭的视线才会看过来。其他时候,展昭总是用不同的角度同样的视线追逐着白玉堂。这其中的执着,只怕是展昭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展昭!”轻水烟咬着牙,眼里的迷茫突然不见,只有深深地恨意愈演愈烈。   03.   公孙策捏着手中的小木盒子上下看了看,是极普通的小木盒子,所说不普通,可能在于它是一个檀木小盒子。   盒子的身侧有一个搭扣,只要轻轻移开插销,就能够打开盒子。公孙策抬头看看坐在浴桶内,脸被热水蒸得通红的展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木盒放回到一边的桌子上。   白玉堂来找自己的时候公孙策就知道不好。只是没想到展昭会浑身湿漉漉的而且还中了□□。只是公孙策注意到展昭虽然昏迷,右手还死死的护在胸前。后来公孙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展昭的手。发现展昭的手里多了一只黑色的木盒。   不知道木盒里藏了什么东西,竟能让展昭昏迷时都不愿松手。   等公孙策招呼着人进来将展昭从热水中挖出来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一顿饭吃的白玉堂食不知味,用了饭就早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袖子里的请柬倒开来看,白玉堂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轻水烟为何会约见自己。   自己明明才穿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轻水烟怎会突然找上自己。而且先前明明约了展昭。白玉堂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展昭与轻水烟极其暧昧的相拥画面,眼睛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疼。   “展昭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下午公孙策黑着脸从展昭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有说展昭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多多休息就会好。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放心呢?   白玉堂又想到展昭倒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心里犹如猫挠一样的不是滋味。思考再三,白玉堂还是披上了外衣从床上爬了起来。   推门左右看了看,瞧见没人路过,白玉堂这才走出门,顺手掩上了门,便借着月色向展昭的小院走去。   月色如水,照得白玉堂翘起的睫毛上仿佛凝结了水珠一般。跨进展昭的院子,白玉堂的视线先看了不远处的梅花树,还没到开花的时候,梅花树只是一节粗壮笔直的树干而已。   视线一转,白玉堂看到一边的窗户上,烛影打在支起的窗纸上格外的明亮。白玉堂仿佛着魔一般的走到窗口,撑着窗户,轻轻一跃,整个就翻进了屋里。   极其的自然,似乎这种事已经做了千万遍。身体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一样。   白玉堂微微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跳进来的窗口,目测了一下高度,合着他刚刚的轻轻一跳,按常理说,是怎么样都跳不过来的。可是事实是,白玉堂现在正好好的站在展昭的屋子里。   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除了长相一样之外,从头发到其他,全都不一样。   “什么时候染上跳窗而入的习惯了?”白玉堂有些纳闷的喃喃自语道。   甩甩头,白玉堂杜绝了自己的念想,而是移到了展昭的床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在床上的展昭。好像不止一次看到展昭睡觉,从他见到展昭这不多长的时间里,白玉堂隐约觉得展昭是一个敢拼命,却又很容易受伤的人。   白玉堂干脆搬了张凳子坐在展昭的窗前,透着烛光打量着展昭。睡着的展昭连眉头都是皱的紧紧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十分痛苦的模样。   白玉堂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拂过展昭的眉头。触电一般的缩回手,白玉堂差点儿跳起来。对于自己刚刚的动作,白玉堂用一个词儿很好的诠释了。   〖鬼迷心窍〗。   “见鬼。”低啐了声,白玉堂把凳子搬得远些来坐。   烛火渐渐被压低,整间屋子更加的昏暗。白玉堂不知道何时趴倒在展昭的床沿上。   半睡半醒间,白玉堂好像在做着一个梦。似梦非梦里,白玉堂只   觉得自己浑身疼得撕裂一般,尤其是心脏,宛如被利箭狠狠的贯穿一样的疼痛,连呼吸都都不敢用力。   白玉堂忍受着这万箭穿心一般的锥心之痛,抬起右臂,却抬不起。不知何时,右臂上有一只穿骨而过的长箭,箭尾的箭羽白了他的眼。白玉堂看见自己抬不起的右手一点点向前伸去。牵动的袖子宛如浸了血色的红衣。   执着的伸向熟睡中的展昭。   白玉堂听到从破碎的喉骨里发出来的细碎的嘶吼声。   〖……猫……儿……〗   宛如昙花一现,白玉堂只觉得疼到麻木的心脏,在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瞬间痛苦加倍,疼得难以抑制。   什么样的疼,疼过万箭穿心的滋味?   那是我在想你啊……   光芒在眼里消散,巨大的疼痛瞬间将白玉堂吞没。苏醒的意识又沉沉的睡去。   桌上,油灯的火芯寂灭,窗外,天还没有亮透。   今日的开封府热闹非凡,只因今天是〖鸾凤阁〗举行的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赛的日子。   上到王孙贵胄,下到平民百姓,凡是男子全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一大早,〖鸾凤阁〗门前就已经挤满了人。   靳红衣看着楼外人山人海心里是乐开了花。早知道,门外那站的不仅仅是人,都是一锭锭闪光的银子啊。哪个人看到银子流进自己腰包里是嫌银子多的?   抹了足足有半斤□□一样的脸上一笑便能看到一条条裂开的眼尾纹。   靳红衣双手叉腰,对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指手画脚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点,想偷懒吗?!”   哎,如果云竹那个丫头没有惨死,自己应该可以赚到更多的钱的。靳红衣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龟奴走到身边谄媚得笑道“老板娘,都准备好了。”   靳红衣一听,那一点点得惋惜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她深呼吸一口气,气势十足的对守在门边的小厮吼道“开门!”   话音未落,小厮将门栓拉开,还没来的及向旁边躲,等候在门外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推开了门,冲了进去。   顿时,还有几分宽阔的大厅里,人满为患,后来的人更是连门槛都挤不到,只能人挤人的挤在门外踮着脚,想要一窥里面的情况。   第 12 章   【十二】   画影 01.   白福最后是在展昭的房间里找到白玉堂的,趴睡在展昭的床沿。就像很多次展昭受伤以后,白玉堂在他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夜一样。   只是唤醒白玉堂之后,白玉堂看着自己摊在展昭被子上的右手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后退,凳子被带倒的反应有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的事,白福也不会问。服侍了有些魂不附体一样的白玉堂梳洗更衣之后,白玉堂只是吩咐了白福去拿壶开水来。而等白福端着上好的普洱茶送到白玉堂的房间的时候,哪里还有白玉堂的影子。   白福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用了一招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把自个儿给忽悠过去了。只是白玉堂这样支开自己,到底是要去哪里?   “难道是……”白福的脑海里突然蹦出〖鸾凤阁〗这三个字来。“难道爷又去了〖鸾凤阁〗?!”   昨儿个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好像是花魁大赛啊,这得闹成什么样子啊?!!!   白福想着,头皮越发的紧。赶忙丢下手中的茶壶,跑了出去。   “爷!您可要等着,白福来了!!”   与前门的门庭若市相比,〖鸾凤阁〗的后门显得萧条了许多。白玉堂按信上所说摸索到了后门,方才站定,敲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那么封信,自己会支开白福来赴约,或许是骨子里的好奇迫使他这么做。而更多的却是,想要逃离开封府衙,只是要逃离什么?   昨晚的似梦非梦,那种疼痛……   白玉堂敲门的手下意识的抖了抖,索性没有敲多久,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白玉堂一眼就看到开门的小丫鬟正是昨天给自己送书信的人。   瞧见白玉堂看她,晨星有些害羞的让开了身,对白玉堂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白玉堂才记得眼前这个一脸清秀的丫鬟是个哑巴。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可惜,白玉堂抬脚走了进去。   晨星向门外探了探,确信没人跟过来才利索的将门栓上,这才走到白玉堂的面前,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玉堂看到她眨巴着的眸子里全是希冀便不多言,只道了句“还请姑娘带路。”   晨星点点头,便转身引路。同时心下在想,这白公子好生风度翩翩。   白玉堂随着星辰上了二楼,楼下熙熙攘攘的拥着许多人,吵闹声更是不觉入耳。白玉堂记得这是昨天那老鸨领着自己走过的路,路的尽头,就是轻水烟的房间。   晨星将白玉堂带到轻水烟的房前停了下来,伸手扣了扣房门,轻掩的房门豁开一道口子,像是一道被人撕开的伤痕。   星辰双眸明亮的盯着白玉堂,白玉堂略一思索便也明了了,这是让他自个进去呢。于是白玉堂道了声谢,顺手推开了房门。只是在他转头时,星辰露出的那抹眼神,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才进了屋,白玉堂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屋内的气味实在熏人的厉害。按说有的讲究的女子的闺房虽然会添置些许熏香,可是轻水烟屋里这味儿实在太重,几乎是呛人。就好像不是为了熏屋子,而是为了掩盖些什么一样。   “请问,有人在么……?”   白玉堂越走越深,掀了落地的帘子,突然见到左前方的琴架旁,坐着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那人突然抬起头来。那份绝色的美貌,赫然就是轻水烟。   “轻……小姐?”   轻水烟扬起脸,冲白玉堂甜甜的喊了句“白哥哥,你终于来了,烟儿等了你好久。”   02.   入夜,掌灯时分。   〖鸾凤阁〗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落花台上,悦耳的古琴声弥漫在整个〖鸾凤阁〗内,似是配合着这琴声,漫天的紫色花瓣从天而落。众人抬头望去,就见楼上拿着花篮随琴声而抛撒花瓣的丫鬟。纷纷感慨间,只觉灯光似乎暗了些,琴声也似乎顿住,众人的目光再度回到落花台上时,不知何时,台上站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紫衣女子。   芷兰轻眨了眸子,眼角嵌着的亮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看了就有种勾魂夺魄的感觉。   琴声再起,长长的水袖开始抖动,芷兰扭动起柔韧的腰肢,跳出轻盈的舞步来。看得靳红衣笑的合不上嘴。   真是一棵摇钱树啊。   ——————————————————————————————————   楼下热闹非凡,楼上却不是这样。   白玉堂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双目恍惚的厉害。身体撞在旁边的桌子上也只能换来刹那的清醒。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手臂怎么样都摆脱不掉。   陌生的呼吸声在耳边缠绕,白玉堂听见极为诱惑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的呢喃。   “白哥哥,你就要是我的了,呵呵呵……”   如同梦魇。   撑着桌子的手臂彻底失去力气,白玉堂双目无神的晃了晃身体,整个人不偏不倚的向后倒去。   “彭!”   撞击到后脑,瞬间巨大的疼痛刺激到身体各处。白玉堂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撞伤……   半眯着眼看到轻水烟顺势做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张绝色的脸上笑的格外甜美,可是不知怎么的,白玉堂越看越觉得扭曲。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昏昏欲睡,脑海里的记忆还停留在“白哥哥,你终于来了”的这句话上。   冰冷的刀光晃得白玉堂更加的眼花,轻水烟伸出舌头舔了舔冰冷的刀尖,笑道“白哥哥,你的味道一定最甜美。呵呵。”   白玉堂倒抽气,“你要……干什么……”   轻水烟眨眨眼,晃晃手中的利刃,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做什么?当然是做和白哥哥永远都不分开的事。”笑容忽然变得邪魅,“白哥哥安分点,一会儿就不疼了。”   白玉堂只感觉到那剑在自己脖子上游移,不敢挪动分毫,怕弄伤自己。   “烟儿会像吃掉她一样的吃掉白哥哥哟,那样白哥哥就永远都离不开烟儿了。”轻水烟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白玉堂听的一身冷汗。   且说白玉堂被激得一身冷汗,轻水烟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像现代心理学里所说的那种心理变态。因为喜欢,喜欢到毁灭一样的占有。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女人缠上,白玉堂实在无语。   眼见着那雪亮的刀子逼近自己的脸,白玉堂就想抽。这张脸已经毁过一次,在那段时间里,被逼着吃下很多乱七八糟的草药,才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KO!这说割了就能割的?   若不是浑身无力,白玉堂真的是要一拳走过去。刀子贴在脸上,白玉堂的脸皮抖了抖,心里将轻水烟的祖宗十八代颠来倒去的问候了一遍。   些微的刺痛从脸上传来,白玉堂抽了口气,却见轻水烟俯下身,柔软的舌头舔上白玉堂脸上的那道伤口,一脸的满足。精神越加的恍惚,白玉堂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展昭的脸,那双如猫一样的眸子。   不知怎么的,浑身竟涌来一抹奇异的酸涩。或许,自己的命就要葬送在今天。白玉堂不甘心。不想就这么死,总觉得,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是他没有完成的。   白玉堂……   白玉堂……   白兄……   玉堂……   玉堂……   泽琰……   ……   谁在耳边一直喊,一直喊。等白玉堂稍稍回起一丝意识的时候,只听得耳边“啪啪啪”的响声,白玉堂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一片白色的衣角。   “玉堂!玉堂!”   一声一个啪啪声,十分的有节奏感。而且这个声音也十分的熟悉。随后啪啪声没有了,没一会儿,白玉堂只闻到一股恶臭味,臭得他恨不得将隔夜饭都吐出来才好。倒是拜这臭味所赐,白玉堂的意识渐渐回来了。   脸上也渐渐显现出与刀伤不同的,被人甩巴掌的疼。白玉堂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啪啪声感情是自己在被人甩耳光,亏得自己还觉得有节奏感,坑爹!   白玉堂肿了一半脸,眯着眼睛瞪着在自己面前晃着的人,咬着牙愤愤的想,你特么甩耳光不会两边都甩,一边甩一边不甩,有没有点对称美的意识?   待看清这个人是谁,白玉堂瞪不下去了。这人不是那天硬把自己带到展昭房里的人么?不是很多天没见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玉堂的脑子里立刻涌上一连串的问题。   原来来人就是白玉堂的师父,暮青云。暮青云看见白玉堂睁开了眼,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突然就呼了出来。   还好还好,泽琰还活着。   泽琰还活着。   饶是暮青云,也有红了眼眶的时候。   当时冲霄楼的事,其实是很多人心里的一道弥合不了的伤疤。当时暮青云在蜀中会一个朋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忙赶回来,见到的是白玉堂的衣冠冢。   白玉堂,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这个让他骄傲的孩子,什么都没有了。   他坟上的土还泛着湿气,一身骨气的白玉堂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暮青云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想着,为什么天下这么大,没了的偏偏是他白玉堂呢?为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唯一明白的是,白玉堂没了,他还活着。他弄丢了自己的徒弟啊。只是一个刹那,什么都有了。   幸好那一晚,他去了开封府。说实话,暮青云活到现在,真的很难找到话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他只是轻轻一扯,那个月色下,上苍又送回了他的白玉堂。   白玉堂,白玉堂。   白玉为堂。   美玉。   泽琰。   白泽琰。   多么美妙又恰到的名字。   所以今日,暮青云辞别了朋友,重新回到开封府。   冲霄事让他患得患失,他怕,怕哪一天梦醒了才发现,白玉堂只是活在他的梦里。这便是最大的噩梦。   只是到了府中竟没有见到白玉堂,连白福也没有瞧见,暮青云生疑的时候,突然想到这里有白玉堂的红颜知己。暮青云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还没有靠近(鸾凤阁)就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暮青云一眼就看到架在人群中的白福。   待问过白福之后才知,白玉堂可能就在这里,可是今天是花魁大赛,老鸨根本不许人上二楼。白福只能在门口徘徊干着急。正好被暮青云看到了。于是央求着暮青云一定要去看看。   暮青云闪身觅得一方院墙,纵身跃进,倒把墙边的晨星吓了一跳,暮青云逼问过后才知晨星竟是不会说话的。也无心为难她。只点了她的睡穴,摸索上楼。最后终于找到轻水烟的房间。   房里点的迷烟对暮青云来说还够不上威胁,但是让暮青云气恼的是,轻水烟竟啪在白玉堂的身上,手里还拿着把刀伤害白玉堂,从不打女人的暮青云终于忍不住出手。袖风一甩,轻水烟尖叫一声,跌进角落里,“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暮青云气的浑身发抖,而白玉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暮青云伸出去探他鼻息的手颤抖个不停。就算面对很强的对手,暮青云也没有手抖过,现在,真的是抖得厉害。   探到那不算强的鼻息,暮青云的手才没有抖得更厉害。   “泽琰乖,师傅带你回家。”   白玉堂只觉得温暖的风在自己的耳边拂过,暮青云弯腰将白玉堂抱坐到桌子上,再将他一把背起,就像小时候,暮青云背着熟睡的白玉堂穿梭在山水之间一样。   “泽琰,走咯,跟师傅回家咯!”   暮青云,一脸的满足。   03.   开封府里继展昭受伤,又一次炸开了锅。原因无他,白玉堂,白福都不见了。   原来中午徐庆来找白玉堂用午饭,未见着白玉堂,连白福的身影都没瞧见,徐庆这才知道不好,照公孙策的说法,白玉堂现在是失忆加武功尽失,一不小心就能失身……当然此失身非彼失身。   而且江宁婆婆和闵秀秀正在赶来的路上,若是白玉堂在这节骨眼上出了点什么事,自己被活拆了也不能赎罪啊。思及此,徐庆连忙招呼来众兄弟,将这事一说,必然是惊动了包拯。   于是开封府里热闹了。   包拯派人询问了开封府周边的情况,后来有一个小孩儿说中午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好看哥哥,从开封府后门的巷子里走出去过。然后所有人都寻找起来。   开封府的众人忙的鸡飞狗跳的时候,暮青云已经轻车熟路的抱着白玉堂,直接就进了展昭的房间里。   一盏油灯。   暮青云走近床边,却瞧见展昭正躺在床上。唇角有些干裂。暮青云咦了声,掀开床里边的被子,将白玉堂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才腾出手,摸出展昭的右手,搭脉查看了一番。   脉象显虚,倒是平稳了许多,想来没有什么大事。   暮青云这才收回手,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双人,唇角漾着一抹笑意。“你们俩啊,就没一个让我这个老人家省心的。”话里像是责备,却是淡淡的宠溺。   活动活动脖子,暮青云四周看了看,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那哥黑色的匣子。暮青云走过去,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个匣子,却见那个匣子越看越眼熟。   “奇怪,到底哪里看见过……”暮青云皱着眉认真的思索着,到底何时何地在何处见过这个匣子。   匣子上被人细心的雕刻着,是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鼠。暮青云盯着那猫鼠,突然想到了。在冲霄楼事情发生前不久,暮青云曾经在江南遇到过白玉堂,白玉堂那时候好像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小匣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放进匣子里。暮青云当时还问过,是不是送给心爱的姑娘。记得白玉堂当时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是不肯告诉暮青云,自己要送的究竟是什么。   越想,那匣子分明就是眼前的这一只。现在想来,冲霄楼被毁的时候,也的确没见过这匣子的身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暮青云搓搓手,勾起一抹坏笑,回头瞥了眼白玉堂的方向说道:“玉堂啊,不是为师要看,实在是它放得太明显了嘛。为师不看都有点对不起它了。”   说着,暮青云就以极其纯熟的手法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的东西,超越了暮青云所有的想象。   匣子里只有两条发带,一蓝一白,蓝色的那条磨损的厉害,而且泛着白色,看样子就是用了许久。白色的那条发带倒是崭新的,而且摸在手里的手感,也远远比蓝色的那条好上许多。   空空的匣子里只有这么两件东西,一看就很突兀。白玉堂千辛万苦找来这个乌沉木做的匣子,就为了装这么两条发带?   众所周知,乌沉木是一中十分罕有的树种,因其遇水不浸而得名。乌沉木做的箱子,盒子都不易浸水,还防虫蚊。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况且,这白色的发带就算珍贵,也没珍贵到需要到用乌沉木的盒子来盛放吧?而且,这发带是男子所用的。   暮青云思前想后,还是不明白。叹了口气,原封不动的关上了匣子。白玉堂做事自有他的分寸,这一点暮青云倒是十分的放心。只是刚刚把了白玉堂的脉,武功尽失,这倒是个问题啊……   暮青云眼珠子转了转,瞥到展昭平时放置巨阙的地方,巨阙摆放的旁边,赫然就是通体雪白的长剑,画影。   画影。   暮青云看着,感叹良多。当初将画影交给白玉堂的时候,白玉堂还小,只比画影高不出多少。小人儿拖着长剑要跟自个儿比划,那场景,暮青云想来就笑个不停。   白玉堂小时候就长得跟个小玉人儿似的,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后来被暮青云看中收为了徒弟,暮青云就想方设法的逗白玉堂笑。这一逗,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白玉堂还是白玉堂。   正沉思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间或听见韩彰的大嗓门声,暮青云放下手中的匣子径自过去开了门,门外走近的几人看见展昭的房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俱是一愣,待看清楚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卢方率先清醒过来。   “暮老前辈?”   暮青云点点头,白福却是嗷了一嗓子钻进了展昭的房内。就知道暮青云出马绝对能带回五爷,可是为什么每次暮青云都往展昭的房间里跑呢?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白福跌跌撞撞的蹭进房间,就见到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   一白一红。   都是独一无二的骄傲的人儿。   白福那颗从发现白玉堂不见了之后就提起来的心,终于放平了。还好,还好,五爷没事。五爷没事就好。   几乎是虚脱了一般的双腿就要向下跪去,双臂间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白福下滑的身体。   “小心。”   贴近耳边的关切,白福愣愣的回头,就见蒋平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托住自己的双臂,登时一股温暖的感觉跃然心上。“四爷,您……”   蒋平嘘了一声,视线飘到床上,示意白福不要说,似乎是怕吵醒床上的两人一样。“先出去再说。”   说着扶着白福站稳,蒋平又看了眼床上,这才整了衣襟向门外走去。只是离去前,唇角突然勾上的笑颜又让白福的脑子打了一个不小的结。   蒋四爷到底是笑什么呢?自家兄弟可是在这里躺着呢?   出了门,众人围着暮青云,听暮青云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方听到始末,众人俱是变了脸色。徐庆倒抽着气,脸色泛着苍白:“竟有这样的事?”   “呔!这娘们儿当真是蛇蝎的过头,竟敢如此对待咱们五弟,看我不给她些教训常常,我就不叫韩彰!”韩彰说着竟气势汹汹的就要像【鸾凤阁】那里冲。   暮青云看在眼里,想的却是,世间那颗七窍玲珑心,也就只有白玉堂才有的。   卢方一见韩彰冲动,连忙拉住他道:“二弟且慢?”   “大哥,有什么事等弟回来再说不迟。”   “二弟切莫冲动。”听了暮青云的话,卢方也是怒火中烧,只是卢方毕竟不愧为大哥,又是堂堂一岛的岛主,为人处世的交到自然是比其他人要圆通的许多。且不说韩彰去找那个女子寻仇,若是惹出了人命,到时却是不好说的。再说,这是开封府境内发生的事,自然要找开封府内能够主事的人,让他去处理,既为白玉堂报了仇,也不失分寸。   待卢方将自己的思虑告知之后,立刻迎来蒋平徐庆等人的赞同。暮青云更是赞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厢卢方堪堪劝住韩彰,白福在一旁搭话道:“方才已经禀报过包大人,此时应当很快就能解决。”   “如此甚好。”暮青云满意的冲白福点点头。当初就是看中白福的这份机敏劲儿,暮青云才会将他带回来做白玉堂的管家。   “大哥,还是抱五弟回他房吧。”平静下来的韩彰环视了四周,一棵孤零零的梅树立在墙角,这是展昭的院子啊。总觉得白玉堂一直呆在展昭这里,会有什么事会发生的让他们无法控制。   “二弟,你去将五弟抱回房内,三弟,你去叫公孙先生过来看看五弟,是否有什么大碍?”   “哎,好叻。”韩彰应声就要往房里走,不想暮青云突然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韩彰一愣,出于对老前辈的尊敬,便向旁边移了两步,不成想暮青云又是移到了他的面前。这下,韩彰彻底不明白了。   “暮老前辈,您这是……”   “从今日起,泽琰就留在这个房间里。”   “什么?!”   慕青云的话已出口,几人都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卢方开的口:“暮老前辈,您这是何意?”   暮青云摸摸鼻子,但笑不语。   “那五弟的房间怎么办?”徐庆问道。   “自然是老夫来住。”继续笑眯眯眼,暮青云风淡云轻的回答。   “这……”   “这两个小家伙武功底子太差,遇到这么点事就倒下了,说出去实在是丢了老夫的脸。最过分的就是泽琰,居然搞得一点内力都不剩,简直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暮青云眨着眼睛,一件事一件事的数落展昭和白玉堂武功不到家丢了他老人家的脸,完全无视卢方他们变黑的脸。试问,当今武林,能打得过他们俩的人能有几个?   “所以,老夫决定,亲身指导他二人的武艺。”   话音未落,眼前哪还见到暮青云的身影,只是展昭的房门不知道怎么的就关上了。   “大哥,暮老前辈的意思是……”   武圣暮青云亲自指导武艺,他们能说不吗?   叹了一声,卢方自然不能说不,白玉堂自幼随暮青云习武,可以说是暮青云看着长大的,暮青云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既然暮老前辈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   见卢方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不再有意见。只见蒋平突然走上前来,说道:“大哥,大嫂来了书信,说是再过半日就能到开封府了。”   听见娇妻就要到来的消息,卢方紧绷的脸不觉放松了。“一切都等干娘来了再说。”   “大哥说的是。”   说罢,几人一同跨出了展昭的小院子。人群中,便能看到蒋平十分隐晦的笑意,唇间,竟有几分狡黠。   第 13 章   【十三】武动全城 01.   白玉堂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时分。   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都是轻水烟因爱而扭曲的一张脸,为毛一场美梦变成了一场让人咬牙切齿的噩梦?白玉堂还没咬牙切齿完,梦就已经散了,他开始苏醒。   为什么会醒呢?白玉堂总结了下,大概是阳光太好了,好到他即使睡着了也觉得自己眼前都是光芒。白玉堂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觉得自己怀里的抱枕手感比以往买的那些软绵绵的要好的太多,很厚实,很有安全感呢。   白玉堂几乎是下意识的蹭了蹭抱枕,所以当他完全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抱着的抱枕竟然是展昭的一条手臂,自己的脑袋黏在展昭的胸口,一条长腿斜跨在展昭的腿上,这样的睡姿,被自己当成抱枕的人,白玉堂果断不淡定了。   KO!   谁tm一觉睡醒了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个男人还能淡定的?!而且这个多出来的人还是展昭!虽然很显然白玉堂没有反应过来这张床的主人是展昭,而不是他白玉堂的。   所以白玉堂也不例外,吓得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了床,很大的一声“咚”声以及白玉堂后背撞地时发出的□□声,床上昏睡的展昭眉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琥珀色一般的猫儿眼。   初醒,猫儿眼先是眨了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下一刻,听见低低的抽气声,展昭翻身坐起,看了过去。   “玉堂?!”   “……”白玉堂半眯着眼,就看到那一双猫儿眼在自个面前闪啊闪,白玉堂当时就愣了:KO!真tx的闪!   “玉堂?”眸子继续眨啊眨,展昭伸出一双手:“快起来,地上凉。”   这家伙其实是猫妖转世吧……白玉堂忍不住腹诽,怎么有这么招人的眼睛!   等不到白玉堂伸手过来,展昭干脆自个动手,一把握住白玉堂揪着被子的手,向自己的方向一拉,轻轻松松的就将白玉堂拉上了床。   被拉上床的某人犹不自知,大脑还处于梦游阶段,展昭蹙眉,手在白玉堂的面前,晃了晃,担忧的问道:“玉堂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展某立刻找公孙先生过来。”说完展昭也不等白玉堂回话,就急急忙忙的跨过白玉堂,下了床,也顾不上穿靴,就这么赤着脚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啊……”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展昭的背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白玉堂顿时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展昭就,就这么走了?!   此时的白玉堂还没有意识到,醒来的展昭有那么些奇怪。   清晨的风里带来丝丝清凉,拍了拍脸上的水渍,公孙策伸了个懒腰,呼了口气,眼底淡淡的阴影暴露出一夜没睡好的本质。   原来昨日白福来报案之后,包拯立刻派王朝马汉等四人带着一干衙役冲去【鸾凤阁】,公孙策感到事态的严重,当前要求同跟去。到了【鸾凤阁】后,看到轻水烟房里的样子,饶是他也不禁愣住。   房内的精致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小轩窗被推开到最大的位置,空气里混合着油腻腻的气味,让人作呕。轻水烟晕倒在墙角,而先一步到来的衙役不知道摸索到哪里的机关,西边的墙壁上开了一道小小的石门,石门外,摆放着一坛坛黑色的瓷坛,坛盖被打开,那股子油腻气味儿正是从坛子内传出来的。   从医数年,医治的人也不少,公孙策自然能想到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当下脸色铁青。   吩咐衙役小心的将坛子带回开封府,公孙策便立刻回了开封府,一头扎进包拯的书房里。   “如此说来,此事皆是那轻水烟所为?”包拯颇为咤异,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为何要去杀人?   “便是为了那张脸吧。”   “何解?”   公孙策铁青着脸,愤愤道:“《西域野史》上有记载,昔日西域有一小国,有一公主,容貌平平。某天,公主救回一个人,那人也不知用了何法,竟让那公主变得美若天仙。后来小国被敌国所破,敌军在公主的寝宫内发现许多奇怪的陶罐,打开来才发现,坛子里装的东西原来是人油。原来那公主杀死身边的侍女炼制人油,每日服用,最后美艳无比,凡是男子见了皆会被其蛊惑……”   “嘶……”包拯倒抽一口气,“世间还有这样伤天害理的法子?”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世间的女子无不向往美貌啊。”所以才会酿下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   “女为悦己者容啊……”喟叹出声,对于轻水烟,公孙策既无奈又痛惜,可是事已至此,痛惜无奈又有何用?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们能做的,只能接受。   收起那分叹息,公孙策转个身就要回屋,听到门外传来温润斯文的声音。   “公孙先生。”   公孙策回头看见展昭好好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连忙喜从中来:“展护卫身子好了?”   展昭被他问的一愣,还未回答,公孙策的眼睛已经瞄到展昭的脚下,看着他赤着脚,又板起脸教训道:“怎么不穿鞋子?”   “无妨,公孙先生快来看看玉堂,玉堂似乎不舒服。”   说着展昭就拉着公孙策的衣袖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公孙策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到的事就是,展昭刚刚叫的是玉堂?似乎从白玉堂回来,除了昏迷不清醒的时候,展昭第一次叫那个人,玉堂?!   方踏进院子里,展昭本能的觉得房内多出了许多人,才道门口就听见一声声的“我可怜的奶娃儿哟……”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说话方式……   展昭站在门口看到自己的房内此刻挤了许多人。包大人,暮老前辈,五鼠,四大门柱,都围在自己的床前。听见展昭进来的动作,众人回头,展昭这才看见圈内的人。   江宁婆婆和闵秀秀守在床前。   展昭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却还是走上前恭敬的打招呼:“展昭见过大人,婆婆,暮老前辈,四位兄长,闵大嫂。”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白玉堂的身上,是故没有注意到展昭的称呼,不是四位义士,而是四位兄长。倒是一旁的公孙策听得正着。   若是他没记错,自冲霄楼的事情发生后,展昭再也未叫过四人兄长了吧?   “展大人,民妇再此谢过展大人救了小儿泽琰的命。”江宁婆婆回头略带感激的说道。   展昭却是一愣。   江宁婆婆在谢他,谢他什么?救了白玉堂?   他什么时候救过白玉堂的?   闵秀秀揩了揩眼泪,缓缓地走到展昭的面前:“展大人,别来无恙。”   “不久前才见过,何来别来无恙?”展昭的脸渐渐泛白。这不正常,很不正常,玉堂在自个儿屋里睡觉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何眼前,不论是闵秀秀还是江宁婆婆看自己神情都这般的怪?就好像……就好像……   是了,就是劫后余生!!   他们的眼神,分明是只有遭受过巨大的挫折后才有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   “不久前才见过?”闵秀秀不确定的反问过来,视线却飘向一旁的卢方。与爱妻交换了眼神,卢方上前一步道:“展大人,你与内子何时见过?”   卢方话一问出口,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了过来。   众人的视线直盯着自己而且眼神莫名的诡异,展昭看着白玉堂不自在的呐呐道“前不久小珍周岁,展某曾随玉堂一同去的陷空岛啊。”   这个展昭也真是的说句话就扯上自己,白玉堂有些黑线。什么陷空岛,什么周岁,他白玉堂明明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可是很明显的展昭话音未落周遭就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起初白玉堂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白福揪着他的衣袖对他咬耳朵,白玉堂终于知道小珍是卢方的儿子,卢珍周岁却是在冲霄楼事件之前很久的事,展昭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饶是白玉堂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展昭这样的表现搁在现代那些犯二的言情剧里就是百分百的失忆啊!这又是失忆的节奏吗?   白玉堂也没忘记,自个儿现在还背着失忆这名儿。   “失忆!?”韩彰惊道。   众人皆是倒抽一口气,这怎么可能?展昭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忆?   白玉堂却是脸上挂黑线,还真是失忆啊。难道是那天井水泡的,不仅喝多了,脑袋也进水了?   众人脸色突变展昭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展昭干涩的开口“展某失忆?”   这种感觉很怪异,自己明明记得事情,所有人却指着你说你丢失了一段记忆。人的记忆岂是说丢就能丢的?   闵秀秀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展昭的身后,皱眉急声道“展大人,失礼了。”说完闵秀秀拉起展昭的手开始搭脉,脸色越发的古怪起来。   “卢夫人,展护卫这是?”包拯问道。   闵秀秀没有回答,而是松开手摸上展昭的后脑,在丝丝黑发之间继续摸索着。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咦声,闵秀秀停手。目露惊咤之色。   “这,这是……”   “大嫂,展大人这是?”   “是啊,秀秀。”江宁婆婆亦是担忧的问道。闵秀秀的表情让人不安。   闵秀秀怔怔的收回手,公孙策连忙跟了过来,就着闵秀秀缩回手的地方细细的摸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公孙策也是倒抽一口气。   “龙须针?!”   连退两步,公孙策喃喃自语“不会错的,金针刺穴,这分明就是龙须针!”   “龙须针?”江宁婆婆眉色一紧,“莫不是那个龙须针?”   “正是。”闵秀秀点点头。   这是来是去的就像打哑谜,许庆第一个受不了“干娘,这龙须针到底是何物?”   “这龙须针也就一些医者知道罢了,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江宁婆婆看着众人解释道“龙须针最早出现在四十年前,当时江湖上有一个独臂医仙,据说是姓龙,所以被人称为龙神医。龙神医所用的就是龙须针,这种针细如毫毛,打入人体更是不痛不痒,龙神医的绝学就是金针刺穴,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于无形。”   “若是以龙须针来封住脑中的穴道,造成失忆是完全不成问题。”闵秀秀补充道。   “那这龙须针可有解法?”   这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龙须针越早除去越好。   公孙策与闵秀秀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寒。江宁婆婆道“据说这金针刺穴的手法极为独特,除了施针的人,其他人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怎么会这样?!”   “秀秀,你也解不了吗?”卢方连忙询问自己的爱妻得到的结论还是摇头。“除非是找到独臂医仙,否则……”   “可知独臂医仙身在何处?”沉默片刻,展昭冷静的问道。无缘无故脑袋里多出一根针来,而这根针更是封住了自己的记忆,这其中到底有何缘由?自己又是习武之人,谁能在自己警惕的情况下暗算自己而自己丝毫察觉不出?   江宁婆婆摇摇头,“三十年前独臂医仙突然在江湖上消失,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这句话无疑就是说明对于龙须针,他们束手无策。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哟,真是热闹啊。”   武动全城 02.   来者系谁?   自然就是武功超群的,做的起白玉堂师傅的一代大侠暮青云,一身青衣走了进来。   瞧见众人暮青云先笑开了“哟,真是热闹啊。”   一见来人,展昭眼前一亮,连忙行礼“暮前辈,许久不见。”   凤眸微挑,暮青云扫了眼展昭后,目光继续停留在众人的身上:“婆婆,许久不见。”   “暮先生。”江宁婆婆点了点头。   暮青云笑眯眯的走近白玉堂,“你们俩快过来。”长指一勾,暮青云满不在乎的指着展昭和白玉堂道“醒了还不过来练武,想要懒到什么时候?”   “暮前辈,您这是?”这是哪一出,展昭彻底茫然了。   白玉堂则是差点跳起来,这人走路怎么跟鬼一样,完全没有声音啊!   “怎么,武功这么差还敢偷懒?”   黑线,白玉堂发誓在众人的脸上看到了唰唰唰的黑线,十分壮观。   “暮前辈,展大人身中龙须针丢失了记忆,此刻习武只怕……”卢方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龙、须、针?”暮青云眸子偏转看向卢方,莫名的有些寒意。卢方吞了吞口水答道“正是龙神医的龙须针。”   听到“龙神医”三个字,暮青云的眼皮子蓦的一跳,竟微微的失神。   三十年前的那一夜,火光冲天。   火光中得意笑起的人脸。   那个人是……   他是……   “暮前辈?”卢方试探性的问道。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近乎神人一般的人失神,卢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暮青云却是一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影瞬间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如影随形的最高境界只怕就是如此,暮青云的武功果然高到让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步。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偌大的房间里只听见暮青云用内力传达来的声音“你们好好练功。泽琰,为师去去就来。”   “这……”   暮青云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教人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包拯开了口,展昭,白玉堂各回各房,继续休养。其他人先行散去。   ————————————————————————————————————————————   城郊。   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在开封府里突然变了脸色的暮青云。   暮青云沉着一张脸,扫了眼四周,便冷冷的道:“何方肖小,还不速速出来。”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是一个美艳至极的年轻女子。看模样,应当比白玉堂小些。   女子见到暮青云丝毫不见惧意,反倒是笑开了,柔声道:“我家主子求见暮先生,请暮先生随在下走一趟吧。”   暮青云冷哼道:“哪来的小姑娘,如此不懂礼数。”   “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暮先生见谅。”女子说着,从袖子里抖出一物来。“主人说,暮先生若是不肯来,就将此物拿出来给暮先生看一看,暮先生就会随在下一起去了。”   暮青云早在看到那物时,就已经气的咬牙切齿。也不等女子反应,就一把抢在手中,手下一用力,就将那物撕得粉碎,方解了口气,又听那女子道:“主人说了,暮先生若愿意撕,多少都可以,反正原物在他手中。”   “带老子去见那个老混蛋!!”   终于,一直注重修养的师傅大人,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03.   “玉堂。”展昭跨入白玉堂房间的时候,唤地自然。   白玉堂倦倦的抬头瞅了他一眼,兴致缺缺。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他突然觉得很困,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这趴在桌子上,又要睡去了一样。   索性展昭这一声叫的不早不晚,恰让他脱了梦境。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撑着桌子勉强坐直了身子。睡眼朦胧的道了声:“猫儿。”   话一出口,白玉堂还没反应过来。展昭却是僵了满身,看向白玉堂的眼神有些许的惊讶,更多的是期盼。白玉堂这般自然的叫他,是不是代表白玉堂的记忆一点点复苏?   展昭心里的颤动,白玉堂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最近做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叫着:“猫儿、猫儿。”   所以白玉堂才会这么自然的脱口而出。   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展昭手上端着一碗白粥,走近桌边,温和的唤道:“玉堂,大嫂熬的鸡汤,趁热喝了吧。”   鸡汤味很香,白玉堂却提不起精神来。好像有什么在将他向外拉扯,那种感觉很难受。   “玉堂?”   白玉堂却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了。   梦里,有山、有水、有桃花。   没有展昭担忧的声音。   白玉堂梦见自己一身白衣,飞身落在一叶孤舟上。   舟上一人,顶着斗笠,牵着一根鱼竿,似乎是在钓鱼。   白玉堂只看见那人一身蓝衣,仿佛是水中倒影的天,非常的顺眼。只是瞧不见那人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白玉堂只觉得自己的嘴在不停的开合,可是说出来的话,他却一句都听不见。   他是这梦中人,又仿佛不是。   他看的到梦中人的点点滴滴,却没有参与梦中人的生活,这种感觉着实的怪异。可是他觉得非常自然,这个梦,这样的真实。   场景又是一变,他梦见自己在练剑。   脚步犹如鬼魅一般的飘忽轻盈,衣袂如雪。   这一梦,却似过了许多年,让他觉得倦累。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   白玉堂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床沿靠着的展昭,唇边挂着青须,十分的颓唐。白玉堂怔怔的看着那张脸,一种莫名地疼痛从心脏缓缓地升起。   这种陌生的感觉,白玉堂还是极少体会到。那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的这具身体在疼,连带着他的灵魂也感到了疼痛。   他做了很多梦,梦里的一切都那样的真实。白玉堂知道梦中的男子必不是他,那就极有可能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这边正沉思着,展昭却仿佛做了噩梦一般的,眉头皱紧,嘴里不明意味的嘟囔着,看起来非常的痛苦。   白玉堂被他惊醒,便连忙推了推他:“展昭!快醒醒!”   展昭猛地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血红狰狞,看得白玉堂胸口一滞。展昭一贯给他的感觉就是温文尔雅,没有什么脾气,这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酸楚才能到了这般的地步?   白玉堂倒吸气,试探性地喊道:“展昭?”   展昭咬紧牙,听到他的声音,一把扑了过去,将白玉堂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白玉堂满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那种锥心的疼,真的要将他逼疯了。   “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   展昭的头埋在白玉堂的颈项间,声音憋的很闷的,一声又一声的唤着他的名字。仿佛他一停下来,白玉堂就消失不见。   白玉堂浑身僵住,他似乎明白了,展昭对“白玉堂”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那种即使失去记忆,展昭也忘不了“白玉堂”的那种感情。   那是爱啊。   白玉堂突然觉得,他有些羡慕这个“白玉堂”了。   第 14 章   【十四】   柳暗花明 01.   暮青云回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人。一个年级与暮青云相仿,却气宇不凡的男子。   江宁婆婆见到那男子的时候,便是吃了一大惊。   “你、你是独臂医仙龙神医?!”   龙神医微笑着轻点头,只是那目光,始终不离暮青云。暮青云不知为何脸色铁青,周身的寒气也似入了三九的天气。   开封府的众人才知道,独臂医仙并不是真的“独臂”啊,相反还长得非常好看,而且看起来好年轻啊,关键是与暮青云站在一起莫名地顺眼。   “久仰久仰。”江宁婆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道:“还请龙神医治好我儿,江宁感激不尽。”   龙神医笑道:“自然自然,小青的徒儿就是我的徒儿,自然是要救的。”龙神医说着身子微微侧了一些,暮青云指尖的那道剑气擦着衣服,落在张龙的身上。张龙来不及反应,就动不了了。   张龙眼巴巴的隔着龙神医的身子瞅着暮青云,欲哭无泪。心里哀嚎:叫你小青的又不是我,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龙神医脸上的愉悦表情更甚,饶有趣味的盯着暮青云看。看的暮青云眼皮子直跳,赶忙转移话题道:“两个小崽子怎么样了?”   “自暮前辈走后,五弟时睡时醒,展大人如今在照顾着。”闵秀秀担忧的答道。   一天这话,暮青云又心疼又无奈,只得对身边人撒气:“治不好我的宝贝徒儿和徒婿,别想我放过你。”   平白被踹了一脚,龙神医反而更高兴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还真想知道,你要如何不放过我。”   “你!”暮青云脸色蓦地一黑。   见他真的恼了,龙神医自然要见好就收。连忙道:“别生气,我现在就去不成吗?多大点事儿,本神医能从那破楼里把他带回来,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   龙神医晃着袖子,慢悠悠的说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到。   而听到龙神医的话,除了暮青云,皆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白福瞪大眼睛问道:“暮前辈,这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暮青云脸皮子狠抽了一番,便是一声撒气般的冷哼:“哼!”   这态度,谁还敢问下去?   02.   白玉堂知道自己在梦里,不然不会见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一身染血白衣,眉宇间却是天生的风流傲气。   白玉堂与他对视着,却见那人纵使深可露骨的伤痕,嘴边仍是挂着桀骜的轻笑,仿佛睥睨天下的王者。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个白衣人,这人纵使染了血,眉间憔悴,却仍是风华绝代。   “白玉堂。”白玉堂听到自己的声音短促而生涩。   “你是谁?”   “白玉堂”看着他,唇间挂着浅笑:“我是白玉堂,你的前世。”   白玉堂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不然怎么又牵扯到前世今生的问题,还能比这个更狗血吗?   却听“白玉堂”缓缓道:“擅自将你招回古代替我养身体实属不该,只因我的魂魄实在太虚弱,若我不寻法子,我只能魂飞魄散。”   白玉堂盯着他良久,突然歪头湛笑道:“白玉堂认为对的事就去做,何时后悔过?”   “白玉堂”一怔,亦笑了起来。白玉堂从不做后悔的事。   “去吧,他在叫你。”   灵魂剥离的感觉白玉堂这次真真实实的体会了一把。眼前很黑很暗,白玉堂失去了意识。   “玉堂、玉堂……”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什么时候开始,白玉堂睡去的时候,展昭负责叫醒他?   展昭只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冷。龙神医一来就为他取出了龙须针,如今展昭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冲霄楼,想起了他和白玉堂之间的种种。   可是白玉堂睡不醒,睡不醒啊。   “玉堂,展某不想第二次失去你……冲霄楼展某没拉住你,你要展某再经历一次吗?”   没了白玉堂,展昭还是展昭吗?   被握起的指尖,突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展昭惊愕的看着床上的人儿。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动了动。   展昭憋着一口气,喊道:“玉堂!玉堂!”   那合紧的双眼仿佛破茧的蝶,缓缓地睁开,看向展昭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对他微笑:“傻猫儿,白爷爷回来了。”   03.   一个月后。   白玉堂坐在展昭的院子里晒太阳。   能活着回来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展昭那如获珍宝的模样,白玉堂想。这猫平日里总以家国大义,明里暗里的装傻充愣,不肯向白玉堂表明心迹,着实费了他许多的心思。   如今展昭已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辈子只要他白玉堂。倒是真正的因祸得福。   当然唯一让白玉堂颇有微词的地方,就是展昭不让他喝酒。总说什么对身体不好,让白玉堂很郁闷。   “哎。”整日闷在这院子里真是闷,真想出去走走。只是展昭如今变得跟狗皮膏药似的,不让白玉堂单独行动,白玉堂真是连偷酒喝的机会都没有。   展昭端着茶走出来,就听见他叹气,紧张的问:“玉堂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进屋躺着?”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白爷爷伤早就好了。白爷爷要喝酒!”   展昭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玉堂听话,咱等身体好了再喝酒好不好?”   “嗤!”白玉堂一脚踏在石凳上,冷哼道:“展小猫!你不要欺人太甚!白爷爷就是要喝酒!白爷爷要喝酒,什么时候要你同意了?!”   炸毛兔子,展昭心里叹了一声,移开视线,果断转移话题:“玉堂,暮前辈到了哪了?”   “楚州。”白玉堂瞪着他答道。自从经历了冲霄楼的事,暮青云每去一处地方,都会给白玉堂送来消息。冲霄楼的阴影只能慢慢让他过去,才是最好的。   “龙神医也同去了?”   “嘁,他们俩你追我逃的玩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厌过,真是孩子气。”   白玉堂这般正儿八经的说人孩子气的样子,展昭喜欢极了。还好眼前这人还在。   白玉堂看着他满是感激的眼神再翻一个白眼道:“你别以为他是特意救白爷爷,都是为了师傅。还有你那龙须针,也是那老家伙设的局,逼我师傅就范。不然你怎么会突然中龙须针?还有那封写去陷空岛的信,也是那老家伙搞的鬼。嗤,活该被师傅虐。”   原来这其中的□□是这般,展昭叹了口气:“原来展某只是做了棋子啊。”   “臭猫!别以为装可怜白爷爷就不去喝酒!这酒白爷爷喝定了!”   “玉堂,展某是真的可怜啊。”   “嘁!油嘴滑舌的贼猫儿最信不得!”   “玉堂不信展某信谁?”   “这……白爷爷信谁干卿何事?!”   “玉堂,你这么伤展某的心,展某也该讨回点补偿了。”   “唔……臭猫、放开……”   “玉堂,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记得接吻不能说话啊?”   【正文完结】   【番外】再生缘   201X年,浙江金华开封医院。   三楼313病房内。   雪白的四周,雪白的被褥,蓝白相间的医院服装。   白玉堂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   这一切,都说明了,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捏捏自己的脸,疼的真实。   “这么说,我真的回来了?”   他正吃惊中,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小护士看见他从床上坐起,不知为什么竟吓得尖叫起来:“啊!医生!展医生!病人醒了!”   白玉堂一头雾水,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就听到病房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白玉堂看向门口。   只是那一眼,便仿佛沉沦。   白玉堂看到跨进门的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眉眼间却是非常的熟悉。   展医生抬起头看去,一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看到白玉堂的时候,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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